“别有成见。”索寻看着江少珩的表情,跟他碰了一下啤酒瓶,“我们只负责呈现,不负责审判。”
但呈现也是有选择的呈现。他们要筛选每个人的经历,挑出故事性好的部分,以此为基础写剧本,再找演员来重现。江少珩跟着大家开会,索寻十分看重他的意见,希望他全程参与进来,方便他和国外的发行沟通。江少珩跟他们说得入神,都没意识到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后来制片人和摄影师就睡在了索寻家,一个睡他舍友屋里,一个就睡客厅,江少珩一看手机才发现已经五点了。
未接来电里有两个金小敏的电话,江少珩没在意,反正就还是那些事儿,他干脆连妈妈发过来的信息也没打开。齐老师也给他留了言,但不是工作上的事。他把江少珩举荐给了音乐学院的陈教授,想让陈教授带着他去参加钢琴比赛。江少珩已经接触过陈教授一次,人家不太看得上他,毕竟他手底下的学生都是十六七岁就已经拿了国际奖项,江少珩今年都25岁了,可见不算真正的天才。齐老师很不甘心,好说歹说把陈教授请到家里去吃顿饭,让江少珩也过来,给陈教授弹一弹。江少珩赶紧回了两句感谢的话,把日子记下了。然后才看见展言也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一条十一点多,一条两点多。两点多那天配了个气呼呼的表情包,威胁他说你完了。江少珩看着手机笑了出来,然后又想到了东苔,笑容便一下子从脸上消失了。
要不要告诉展言呢?江少珩拿不定主意。这不是一件可以他来告诉的事,东苔如果愿意向展言求助,早就开口了。江少珩不想伤害东苔的自尊。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东苔在这样的泥坑里挣扎,又实为不义。毕竟自尊和这种困境比起来,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江少珩想起来那时候东苔偷偷来上海试戏,没告诉展言,展言跟他一起吃饭都一直在念叨,左一句东苔到底怎么啦,右一句东苔是不是在上海交了男朋友。他又怎么能不告诉展言呢?
索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睡我屋吧。”
江少珩回过神来,看见索寻眼下已经明显有了一片乌青。
“你不睡?”他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客厅里的摄影师。
索寻摇摇头:“不睡了,我还有个急活儿。”
一个电影项目往往很漫长,索寻一向是好几个活儿同步进行,也接商业广告拍摄,来钱快,供着他其他不赚钱的项目。
江少珩:“你这样要吃不消的。”
索寻便笑了,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他去睡。江少珩把手机收起来,帮着收拾桌上的笔记本。他们制片人不信任电子产品,还是老派的办法,什么都爱写下来。江少珩低头看见几条笔记,“Tess”的名字被画了个圈,表示她的故事呈现出来最有可看性。后面还有一个“北京”,打了个问号。他们刚才开会讨论,说Tess这一段经历是空白,索寻说感觉她不愿意讲,下次跟她见面可以再挖掘挖掘。
江少珩跪坐在茶几边上,突然开了口:“我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