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你说了不问了!”
江少珩愣了一会儿,只好把话绕回来:“行吧。那你如果是真的不想演戏,就算了。你以前不就说拍戏只是曲线救国,还是想做——”
展言心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抢着在他“创作歌手”几个字吐出来之前打断了他:“这个也不能聊!”
江少珩让他堵得没脾气了,半天苦笑了一声,问他:“那你说,什么是能聊的?”
展言想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会想到去街头表演?”
江少珩气笑了:“同一件事儿,你能问,我不能问?”
展言理直气壮:“对啊。”
然后又道:“不聊那我挂了。”
“别别别……”江少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留了他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聊下去的必要,但他就是下意识地想再跟展言说两句话,“那本来是个慈善项目,我同学是发起人之一,正好我也有兴趣,就参加一下呗。”
“不是那个,”展言追根究底,“你后来还经常自己一个人推着钢琴去表演,三百多公斤重的三角钢琴——”
他突然住了嘴。江少珩显然是知道最初那个“高雅艺术上街头”的表演很火,猜测展言是看到了那个视频——这也确实是实情,说出来没什么。但他自己这就全暴露了,原来不止那一个视频,他后来一直有在关注江少珩在干什么。
展言懊恼地抵住了自己的额头,想把舌头咬下来。
江少珩了然地轻笑了一声,很给他留面子地把重点放到了“三百多公斤的钢琴”上:“街头表演嘛,总要找个噱头。其实华盛顿广场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就一公里多点儿,纽约路平,残障设施也都不错,推着不费劲。”
展言“唔”了一声,但他好奇的还是江少珩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艺术家做街头表演一般是为了谋生,但江少珩看起来也不像。那是一台三角钢琴,如果展言没认错那个标,那台钢琴价值不菲,江少珩要是真缺钱缺到要上街卖艺,不如先把琴卖了来的实际。
“我就是想做一点儿好事。”江少珩说得很慢,好像每个字都很费斟酌,“那些事情以后,我觉得……太糟糕了,所以我想做一点好事。”
说为家里人“赎罪”有点儿太扯了,但江少珩一度无法自处。他找不到面目明确的“受害人”,只是觉得家里人确确实实是做错了什么。一开始被同学拉去参加表演只是凑个热闹,但后来他真正感受到了这个项目的意义——他所接受的这些教育,钢琴,古典音乐,还有与之相配的领结燕尾服,金碧辉煌的音乐厅穹顶,其实都是阶级的象征。而当他在开阔的户外弹琴的时候,周围是喧闹的,没有正襟危坐的观众,也没有静心计算过的回响效果,但他让一个小孩子快乐地跟着音乐跳起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