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珩平静道:“我不回去。”
江晟眉头皱起来:“为什么?”
“姑姑还在派出所,我不放心。”
“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我还没死呢!”江晟威严地喝了一声,但是江少珩不为所动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江晟竟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清了清嗓子,终于想起来和缓一下语气,“你孝顺姑姑是好事情,但这些事不是你现在能做的。你回多伦多,好好照顾妹妹,让我和你妈放心,就是尽到对家里的责任了。”
江少珩只有沉默。
江晟又道:“再说,你和少璴一直不上学,也不像个话。是你妈糊涂,耽误了你们兄妹。你不愿意去读电影学院也好,不是一直想去纽约学音乐吗?去吧。你们俩的信托基金——”
江少珩突然笑了一声。
江晟被他打断,不快地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江少珩:“这才是你突然非要把我们送回去的原因。”
江晟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阴沉沉地注视着他。
江少珩低下头,有些话闷在他胸口,像一只生着触手的活物,要从他的喉咙里爬出来。他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爸,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江晟的头微微往后一仰,他那样惊异地看着儿子,好像他嘴里说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听懂的语言。有那么一瞬,江晟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好像真的被他问住了。这一点儿都不符合江晟,他可是向来以辩才著称的。
半晌,江晟才反问了他一句:“你在为了我给你的生活而谴责我?”
江少珩摇了摇头,羞耻像蛇一样游走在他的脊梁上:“可我从来没有要求过……”
江晟微微提高了声音:“那是因为我从来没短过你的!”
江少珩猛地闭上了嘴。这场辩论毫无意义。江少珩已经享受了太多,导致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立场,他现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只是让他更显得虚伪。江少珩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他出生那一年,江晟做了一部剧。讲一个穷小子一路奋斗,跟有权有势的人做斗争的故事。那部剧非常非常红,红到整整一年里电视台几乎看不到别的剧。江晟因此获得了无数的奖项,后来小说版本面世,扉页上有一句话,“给我的孩子少珩和少璴”。记者采访的时候提及此事,江晟说,写作的时候妻子已经怀孕,他是带着对儿子的期许写下了这样一个主角。他希望儿子长大以后,也能和这个主人公一样,正直,勇敢,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