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咱们靠自己!”东苔坐起来,推了推展言肩膀,“走,我请二丫出去搓顿好的!”
展言闻声抬头:“你妈又偷偷给你打钱了?”
东苔朝他眨眨眼:“走不走?”
展言顺便把吉他背上:“走!”
那天他们去吃了烧烤,还喝了酒。喝完了酒展言站商场中庭的花园边上唱歌,东苔在旁边拿着他的手机开了个直播。唱了几首,没什么人驻足,展言似是唱累了,停下来光拨着吉他玩儿。想了想,换了个调儿,开始弹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那里面有段经典的吉他solo,弹吉他的都会。展言也没拖着音响,就只有吉他原本的声音在商场的中庭里回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帮人,人群里开始有人吹口哨,给他打拍子,很多人举着手机在录,起着哄,让展言唱一个。
展言不搭理这些起哄,就自己弹。东苔特意把镜头逼近,给观众们展示了一个特写。展言低着头,睫毛很长,微微垂下来,神情沉醉,既没有被周围的人打扰,也没有被镜头打扰,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就是他和吉他。他的身体随着节拍微微地晃动,但始终只是轻微的晃动。一连串的和弦吊上来,手臂因为快速拨弦而绷出肌肉线条,然后他音一转,又开始弹别的曲子。
江楚经过她哥的房间,突然听到一串吉他声,她狐疑地停下脚,留神听。一首吉他曲完了,又来一首,衔接得无比顺畅,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同一首。江楚把头一伸:“怎么突然听佛利伍麦克?”
佛利伍麦克还是70年代流行的摇滚乐队,不像江少珩的口味。
江少珩没回。
江楚脑袋再探进来一点儿,狐疑地一扫房间,更困惑了。她哥那个闷骚,听歌要么连耳机,要么连音箱。他那耳朵多金贵啊,说再好的音乐从手机的扬声器里出来也毁了。但他此刻啥都没连,就拿着手机外放,手臂枕在脑袋后面,半躺半坐,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压根没听见她说啥。
他手机里的吉他声儿又一转,顺滑地换到了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江楚就眼看着她哥嘴角一路往上翘,拦都拦不住。因为这首实在是太有名了,大多数玩乐器的都爱学,就学这首卖弄,所以江少珩以前说人前爱弹这个的十有八|九菜鸡。但是他现在的笑容一点儿没有嘲讽的意思。江楚踮着脚进来,装模作样踅摸了一圈,江少珩还是没看见她。
手机里突然有人唱了一句:“Mama, I just killed a man...”
江楚头一转,她要是只小动物,这会儿耳朵已经竖起来了。这一段在原曲中本来应该是用钢琴奏出来的,现在换了吉他,只剩一个非常简单的调,几乎就是清唱。那声音好听,清澈,叹息似的,唱得像泉水流出山间。
“Mama, life just begun, but now I've gone and thrown it all a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