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生盯着蜡烛的小纸包,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纪礼挑出「十」和「六」的数字蜡烛在撒满巧克力碎和可可粉的蛋糕上插好,拿打火机点燃:“本来想吃完晚饭就和你说的,虽然耽搁到现在,但好在还来得及。”
应云生怔怔地望着他:“你那天在面包房突然问我下下个星期有没有空……就是因为这个?”
“嗯。”
“那你参加集训,也是因为这个?”
纪礼将蛋糕上的花纹转了个向:“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们数学老师劝起人来太能叨了。”
应云生盯着蛋糕上的蜡烛,暖黄的光芒刺得眼睛发胀。
纪礼放下打火机,眉眼被烛火染成温柔的暖色调,对他笑道:“生日快乐。”
应云生死死抿着唇,半晌微一闭眼。
视线忽然模糊。
纪礼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抹他脸上的眼泪:“你别哭啊。”
应云生垂下眼:“我没有。”
眼泪却决堤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勾过下巴,一滴一滴,在桌面上砸成潋滟的光怪陆离。
若非亲眼见到,任谁都想不到这样在座位上坐得笔直,连回答的声音都未曾泄露出一丝颤抖的人面上居然在流泪。
纪礼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只能一遍一遍地给他擦眼泪,朝他道歉:“对不起。”
对方声音低哑:“你对不起什么?”
纪礼:“不该点个蛋糕点那么久,不该用会冒烟的蜡烛,不该拖到这么晚才和你说生日快乐。”
“呃……”应云生嘴角没忍住带上了弧,眼泪却止住了。
纪礼扯了张纸巾:“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应云生摇了摇头,眼眶却还带着潮湿的红色:“不关你的事。”
纪礼抬手遮上他的眼睛:“许愿吧。”
应云生听话地放任自己闭上眼。
除去心性,应云生各方面都像个小孩,喜欢巧克力,喜欢打篮球,学习上会偏科,被人追着背书会愁眉苦脸,和人相处时有些慢热,面对旁人求助有轻微的拒绝困难症。
长得也是上帝偏爱下雕琢出的模样,干净清澈,满是少年气。
只有心性不像个十几岁的学生。
分明是最需要别人宠着的年纪,却连接受别人一点点好都要诚惶诚恐,仿佛自己所能得到的都是命运眼瞎才会暂时赠予,未来迟早要收回去。
纪礼感受到掌心下发抖的睫毛,忽然就会不自觉去想,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应云生会长成什么样。
该鲜衣怒马。
该肆意张扬。
可无论长成什么样,只要他遇上了,结局也总归逃不开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