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看着他缓缓抬头:“你不知道我当初看到他对你举起酒瓶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要来劝我报复他用什么手段。”
应云生定定地望着他,声线却后知后觉地泄露出惶恐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恳求:“别怕我……别讨厌我,行吗?”
纪礼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塌了下去。
应云生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无论是当初在听风巷时被父母丢下,独自窝在沙发上烧到昏迷,还是后来重逢时在办公室被人污蔑,对方眼里其实都找不到多少怨恨。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天生的情绪阈值高,或是早早便学会了不为这些糟心的人和事花费心神,甚至庆幸过对方这样的性格不容易因为外界受伤,所以申槐出事后在医务室见到对方才会觉得惊讶。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对方其实也不是真的情感淡薄,也会哭会害怕会为在乎的东西牵肠挂肚,冷淡只是对方不得已给自己涂抹上的保护色,剖开后的内里仍是未被磨灭的一腔热忱。
他不知道对方的锚点落在哪里,可他知道能让这样的人情绪失控做出激烈行为,那牵涉的人于对方而言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空气静默半晌,应云生眼里逐渐生出退却时,对方却在这时开了口。
“没被监控拍到吧?”
应云生一愣,下意识摇头。
就算当时关了门关,他也有意控制了自己的音量和说话内容,确保不会让外面走廊上的人有隔墙有耳的机会。
纪礼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下次别这么做了。”
应云生没答。
纪礼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次是没出事,可你不能不考虑那个万一,不考虑自己的未来,”
应云生望着他:“那你还生气吗?”
纪礼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件事,上次佟思亮看见我也是一样的害怕。”
应云生忽然一僵。
“这也是你干的?”
“呃……”
“你还背着我干过什么?”
“真的没了。”
纪礼领着他一路来到更衣室,从搭在那的校服外套里掏出一卷纱布:“手伸出来。”
摘了手套,把伤处重新包扎好,他第三次嘱咐:“不要有下次。”
“可是……”
“没有可是。”纪礼收好绷带,“像今天他窒息的时间再长一点,你的力道没控制住大了一点,或者我来的时间再晚一点,他都未必还能活着回到观众席上,到那个时候众矢之的的人就会变成你。”
应云生垂着头:“我真的没想要他死,就是想让他长点教训。”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你又要怎么办?”
“他不会死。”
“万一。”
“没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