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他们过来只是消个毒,从头到尾就用了两根棉签外带一勺碘酒,连创可贴都没用一张,当然没到交医药费的地步。
可他的情况分明不一样。
之前用的那卷纱布刚好还剩一小段,纪礼顺手扯下来,指尖轻巧地翻折几下,直接折出朵玫瑰花来,递到他面前。
应云生心里堵着气:“干什么?”
纪礼说:“哄你啊。”
应云生瞬间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医生听到你自己有带药就没给你开,人工费又算我的,所以就给你免单了。”纪礼把玫瑰花塞他手里,“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容易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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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云生看着桌上的白玫瑰。
纪礼有折纸的习惯,这点他当初在听风巷就发现了。大多是在看书或是思考问题而手上空闲的时候,试卷便签草稿纸,没一样逃过对方的摧折。
只是没想到连纱布都能用上。
就像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那种话。
只是对方刚说完下课铃便响了,应云生压根来不及追问,便被人打发回来上课。
「以前」是个很容易令人懦弱的词。
当初在听风巷是纪礼先走近的他,后来也是纪礼忽然转学消失,那段时间里应云生一直是被动的一方,直到对方一下子离开他才发现他对纪礼的过往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就连想找都毫无方向。
不同于纪礼过去一年都没在学校听说过他的名字,对应云生而言的久别重逢比纪礼知道的早得多,早到高一第一次月考后,主持人宣布优秀学生代表站在红旗下讲话的时候。
四年时间,连中学都已经念过一轮,毕业典礼都参加过两次,偶遇儿时玩伴若发生在童话故事里,接下来的剧本通常是当场相认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而后顺理成章地熟络起来,可现实里却很少有人还能保持两小无猜。
不仅仅是两人之间被时间硬生生抹去的空白,更多的是空白里繁衍出的那种名为「陌生」的东西。
他是认出来了,可纪礼呢?
对方要不记得他,那他还要去相认吗?
要是真的就这么问了,对方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套近乎?
扪心自问,他有任何值得对方离开以后还能扎根在脑海中记忆里忘却不了的东西吗?
他没法不在乎,也就没法不小心翼翼,怕对方不记得,更怕对方会多想,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应云生不知道他这种心理能不能称之为「近乡情怯」。
而现在……
应云生想起纪礼那句温言软语的“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容易委屈。”
他握着笔,草稿纸上晕开一团乌黑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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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过完就要面临月考,班级里的氛围也渐渐焦灼起来。
分班后第一次大型考试,班主任特地提前一个星期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从“你们曾经都是以最优异的成绩进入的这个班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们身上,万一掉下去了那多丢人”,到“你们是花了时间,可其他班的人付出也未必就比你们少,努力本就只是作为一个高中生必须保持的常态”,最后“这个位置是你们自己得来的,好好保管属于你们自己的王冠,全校的同学们都会称赞你们作为书写者缔造的奇迹”,一通演讲下来的结果就是当天晚自习众人写作业的速度集体提升了两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