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悲切的话语从侧边传来,郑娄生道: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是警醒,是控诉,南宫若尘掩在广袖内的手心攥紧,侧目睨他一眼,转身离开。
没有一句话的辩解,他给不了任何解释。
纵使没有他,离洛与月华一战也无法避免,可这一次,他的确也参与其中。
满心的罪恶,兴许死后会被万千冤魂拖向深渊,堕入地狱,可现在,他却只想逃避。
到底为什么?
背后夹杂着痛苦的一声低喃,让他脚步一顿,郑娄生跟着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极度复杂。
我与你自幼相识,我从小就陪在你身边,我等了你十几年,而你们,你和他相处不过数月,为什么?
那个人,他凭什么?就因为他身为王爷,因为他生来高贵?就因为他在危难之时,救下了他的性命?
他尽量平静地询问,压抑的愤怒让他整张脸有些涨红,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他给了我想要的。
本以为那人会如之前那般毅然离去,良久的静默之后,他却突然开口,声音虽小,却足以听清。
郑娄生微怔了一瞬,忽然眼中一亮,急切地上前一步道:你想要什么?他能给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他说的异常激动,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怎样的惊世骇俗:你告诉我,就算是整个月华的江山,我都可以拿下来给你!
琳儿她死了。
满怀期待的神情骤然僵住,南宫若尘缓缓转身,看着那人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他竟感到一种难言的快感,与人面对面站着,他启唇道:在离洛皇城,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她受尽折磨,日日遭人欺凌,过得生不如死。
我杀了她,用她喜欢的发簪,你送她的发簪!
你当初为了什么送她入离洛,郑家又为了什么对苏家谋逆之事推波助澜?
他一字一句,毫无起伏的情绪,却带着透骨的寒意,郑娄生蓦然瞪大了眼,面色发白。
看了眼将士埋骨之地,南宫若尘道:这是你郑娄生,是你们郑家欠她的!
是发泄,是说服,仿佛将这一切归咎于他人,自己才能得到片刻的宽恕,看着那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南宫若尘走下城门,却不知要去往何处。
因和谈成功,精神紧绷了数日之久的临江城守军终于能彻底放松,城楼上当职的兵士也被郑娄生遣了下去,白色身影离去,留他一人站在千步廊中,愣怔良久,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由低低浅笑,到放声大笑,竟似疯魔了一般,从城墙边上一寸一寸地滑落,带着道不明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