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是Furman教授。
岑旎紧张地屏住呼吸, 心底隐隐有种预兆。
邮件是今天下午发来的, 但她一直没来得及看,此时已经入夜, 她才得空点开。
Furman教授回复说,他认真看了她的简历,也仔细了解过她专业以及论文选题的方向, 最后综合考虑认为她各方面都很优秀,所以他很愿意邀请她加入自己的课题组, 也很乐意给她指导。
邮件的最后, 他还说两人可以约个时间, 一起做一个Skype视频会面,具体再聊一聊。
岑旎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答复,她早有预感,Furman教授会同意接收她。
说不上惊喜,也不是兴奋,她内心反而平静又清醒。因为这一切都朝着自己原定的规划,按部就班的发展。
所以接下来,她要回巴黎,要给留学的交换项目做收尾,要回国办签证,要参加毕业答辩,然后在毕业典礼后飞往以色列。
这些待办list在她心头涌过,一桩桩一件件,清晰且了然,唯独有一件马上要做的,她却没想好应该怎么做。
在这段短暂的关系里,应该怎么道别呢。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
而她又该以什么身份和他道别呢。
她同样也没想过。
如果那天早上,在白岩酒店,她说她要走了,他没有留她继续玩玩,两人one-night stand后心照不宣地分开,之后是不是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了。
房间的光线由明转暗,岑旎从手机屏幕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穆格沿路把灯按灭,仅剩两盏壁灯透着琥珀色调,房间顿时变得朦胧又迤逦。
她收起手机,有些失神地问:“怎么关灯了?”
穆格没有回答,而是从她身后捞她入怀里,低声问她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没什么。”岑旎下意识地将手机往枕头底藏了藏,动作隐约落了点心虚。
男人身上带着很淡的烟草味还有那熟悉的苦橙叶气味,但她早已习惯了这股气息将她紧紧拥住。
穆格也没追问,只是从背后绕到她的腰肢旁,拿了个什么东西戳了戳她。
岑旎觉得有点痒,嗔怪了声,爬起身就要脱开他的环抱,却被男人单手按住。
“不是说丢了一支口红?”他贴在她的耳后说,“我给你找到了。”
岑旎稍愣。
他朝她摊开了手,微砺的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支黑色的口红管。
她在沙滩掉落的口红滚进了灌木丛,伸手去捡却被卡在里面,最后是因为遇见他所以才被解救出来。
她和卡蒂娜在饭桌上聊天时,还举着酒杯对着他阴阳怪气,说那支口红丢了就丢了,也不可惜。
岑旎目光落在那崭新的金属口红壳子,乍看真的很像,她接过,端详两眼却认出来了,这不是她丢的那根。
“这不是我丢的那根。”岑旎拔开盖子,一点点地旋出口红膏体,“连色号都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