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的视线落在孤女两个字上,看了又看,又再抬起头看向萧灼华,道:“孤女?你?”
萧灼华抬眼看向沐瑾道:“我父兄皆丧,不是么。”她的声音很平稳,神情看似平静,眼中酝酿着风暴和怒意。父皇没了,就像笼罩在头顶的阴影散去,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可阿兄没了,在抵御外敌的路上叫柴绪他们给害了,这仇,她必须得报。
沐瑾让萧灼华的眼神惊得愣了下。在他的印象里,萧灼华一向是温和好脾气的,最多就是看她偶尔烦躁一下都很了不得了,难得看到她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
他忽然在想,要是自己哪天没了,她会不会也这样子?随即一想,觉得不吉利,又暗暗在心里呸几声,心说:“我长命百岁。”
萧灼华收回视线,继续去翻折子,道:“等新律令实施几个月,稳定下来,我去一趟边郡。”魏郡、淮郡、陈郡,能开的地都开了,粮食产量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现在就指望边郡的地早点有粮食产出。哪怕边郡只要能做到自给自足,粮食危机都可解。
打英国公府,哪怕让她自己去抡锄头种地供粮,她都愿意。
沐瑾哪敢在这时候惹她,“哦”了声,便准备开溜。
萧灼华问沐瑾:“这场仗,你打算怎么打?”
沐瑾刚要起身,又只好坐稳,把跟楚尚和方稷定好的计划告诉萧灼华,道:“其实,博英郡侯梗在我们几个中间,其危害比英国公府要更大些,先拿下他,哪怕用长郡、赵郡等地来换,都值的。呃,英国公那么大的地盘,我们着急不来的。”
萧灼华不是急性子,在宫里这么多年,早把耐心磨出来了,轻轻点头,取出一块竹篾给沐瑾。她说道:“自阿兄过世,我便往南边派了眼线。”
沐瑾拿起这只有一根手指粗,不到两寸长的竹篾,上面写着五个字:赤水江造船。
萧灼华说:“赤水江段靠着铁矿山,褐红色的赤铁矿把江水映照成红色,故此叫赤水。赤水江在英国公封地,往南汇入平江,入大海,往西北方向,直通横断江,能抵达临江郡。”
沐瑾道:“还真有可能从临江郡打我们啊。”他扬起手里的竹篾,道:“多少船?什么样的人?能载多少兵?打算怎么过横断江?”
萧灼华说:“这等机密,柴绚都未必知道,探不到。”
沐瑾道:“也是。”他有点犹豫,不确定是先防守一波,等生产力跟上来,还是攻过去,发战争财。
前者稳,后者风险大收益见效快。防守还得造火油,现在不知道哪里有石油,用的火油都是芝麻油,相当贵。一般都是拿来点油灯,寻常人家天黑就睡觉,起夜全靠摸黑,根本舍不得用油。
他问萧灼华:“抛开报仇这点来算,你觉得我们是趁机渡过横断江打过去比较好,还是造火油烧他们的船和浮桥先防守几波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