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没有统一铸金子的地方,俱都是各家各户自己铸成锭。赖瑾出手的金锭子有两种,一种是他自儿的,都是铸成五两重的元宝形状,格外好认。另外还有些则是先太子府里的,有大有小,大的金锭子有五十两重的,小的有五两、十两的,呈方长形的块状,有宫里的烙印。
这些金子大部分都是这两种款式,只有极少数是沿途郡县常用的。
赖瑾出手大方,在分战功的时候,给方士泽分了不少金子。他当即吩咐新上任的军功曹余修:“去拿功劳簿,查查方先生共领了多少金子走,布帛、铜钱也都查清楚。”
余修赶紧去存放功劳簿的帐篷取来军功册,当场查账,将属于方士泽从军功中所得的那份从马车中划出来,又再将他的俸钱、赏赐等收入等也都算出来。
他的俸钱原本就不低,再加上职位高,领集体军功时也有一大份,再有赖瑾给的赏钱,加起来折成金子约有四五百两金子之数。
他才出来不到一年,便攒了这么多钱,已是令人惊叹。可眼下他拉的这几车贵重财物若是折算成金子,四五千两都打不住。
赖瑾吩咐道:“去把方先生请出来。”
阿福把方士泽押出帐篷。
赖瑾道:“方先生,请自己说说这些钱俱都是从哪来的吧。”
方易在一旁瞧见这么多的财物,脸色都吓白的,曲膝跪下,唤道:“叔父!”手脚都在颤抖。将军是个什么性子?雁过拔毛!沿途的山匪郡县哪个没他叫薅掉三层皮,山匪更是连根拔了。叔父竟然贪到将军头上,短短一年,攒下这般多的钱财。若是不交待清楚,怕是会连累到整个家族。
方士泽在成国公府多年,知道赖瑾的性子,若是犯起浑来,调粮派人去他老家抄家也是能干出来的。如今人赃并获,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说道:“将军沿途买粮,耗费颇大。在苦力吃食上克扣一些当作新买的粮放在库里,再将买这部分粮的支出截下来便是了。”如此一来,库里跟账簿能对上,将军查账、清点库存,查不出什么来,难以察觉。
赖瑾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孙潜身上:买粮的事,可是你在管。
孙潜吓得立即曲膝跪下,伏地叩首,抖成了筛子。出手的财钱太多,截留一两成,再与方参军共分,便是万贯家财。粮吃到肚子里,总不能叫人吐出来称斤两吧。军中账目清楚明白,不怕将军查。他所得的钱财,俱都分散藏在各处,不会惹人注意。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方士泽竟然将如此多的财物放在身边,且还招了供。
方士泽道:“那等贱民,每天五两粮食已足可活命。我所得之财,俱都是从贱民身上所得,非将军……之财。”
赖瑾俯身凑近方士泽,说:“你要是直接从我库里拉钱,监守自盗,我都没那么生气。你克扣百姓粮食,便是刨我根基毁我土壤,我饶不了你。”他站起身,厉声下令:“拉下去,全营寨游行三圈示众,再枭其首悬挂于辕门之上,以儆效尤。”
赖喜当即上前,带着人把方士泽拖了下去。
赖瑾抬眼扫向周围的众将领,大声道:“我们边郡人少,又是地处外敌时常入侵的边疆之地,为了自保,必须得全民皆兵,老妇妇孺皆要能提得了刀,杀得了敌。我们要打造的是民富兵强的边郡,是百姓能养出壮实身板提刀就能上阵杀敌的边郡。吃不饱饭,有力气杀敌,有力气干活吗?谁敢动兵卒、百姓口中的粮食,便是跟我过不去,跟整个边郡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