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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陌生(2 / 2)

月光疤 叁侗岸 9124 字 2022-10-03

霉。

下班后心神恍惚,没看路,摔了,不疼,只是鞋胶扯裂了,于是袜子走路,双手提鞋去江漫家。

没有按门铃,隔着铁门缝隙看亭里的他正在弹筝。她蹲下来,闭了眼认真地听——曲子弹得好多情好浪漫。

睁开眼。

你看,这时的他比看你时深情多了。

唔。

白江也在。

路柔慢慢站起来,蹲久了,腿麻。血液窜一下地倒流,强烈的压抑使她浑身哆嗦,脸色越来越白,腮帮疼。

白江走了,她躲进黑暗里。白江渐行渐远,她回家,换了新鞋。

又来到江家。

江漫给路柔倒水,继续返回弹奏。她忽然问:这古筝陪你多久了?

十五年。

难怪...她理解地笑。

转头,看到招待白江的圆桌上有两杯水,她买的茶叶在中间。

她走过去,茶叶猛地甩进垃圾桶。

江漫停下了:怎么了?

路柔背对着他,声音虚弱:江漫,那是我送你的。

很贵。我都舍不得喝。

江漫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扔了?

路柔的手指狠狠扣进肉里,牙关紧咬。她走向他,咯咯笑着说:觉得配不上你。你该拿好一点的茶招待别人。

江漫说品质是次了点。

站了许久,她呆呆地说:抱歉,打扰你练琴了。我去找姜人海。

江漫看了她一眼。深不可测。

去吧。他取下假指甲,漫不经心。

前几天,他还跟我一起去看画展,你知道吗?原来他的爱好居然好多都跟我一样。这种人多难找啊,简直就是我知音。她还在那笑。

他轻轻把所有指甲扔到地上。那别来打扰我了。

路柔向他越来越近,膨胀着自己,作出强大不侵的假象。扬起脸,笑得痛快。

第叁条约定我没遵守,真对不起。

他要说什么,但她抢了话。不过也没事。反正你也是一时兴起对吧?你有你的红颜,那我有个蓝颜,这不过分吧?反正你又不是真的在意这些,以后我们四个一起吃饭,一起玩,多个朋友多欢乐啊,你觉得呢?

低眼,江漫勾出一个笑:可以。

她也笑,歇斯底里。两人一下对视,空气冷着,心火烧着,笑得越来越和善。谁也不放过谁。

突然,她双手一推,不动声色地将他按倒在亭里的石桌上。这下沸腾了。她右手抓紧了他的衣领,面孔狰狞。

江漫,我他妈真想掐死你。

他面色温和:莫名其妙对我发火干什么?

她:跟白江断了。

江漫扇了下眼。

她:你跟她断不断?

我偶尔见她,没有别的。你不必那么极端。我们聊的从来不是你和姜人海那种内容。第叁条是我的错,既然姜人海能是你的知己,我也不该自私。那第叁条作废。

她吼:我就问你跟她断不断?!

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他平淡。

是真的痛,只能笑笑,摇摇晃晃离开他。江漫的平静她既欣赏又怨恨。他在乎她吗?若真的在乎,也不会在她一怨之下颤抖地说江漫,我们分手。

他说,我好像对你说过。

“你想分手,那就分。”

路柔停了半秒。好。

猛地,把他的唇咬出血,跑了。

江漫拿纸止血,把垃圾桶里的茶叶捡起来。

狠狠洗手。

/

先开始是跑,后来越走越慢。

怕他追出来找不到。于是走一截就停了。转身,并没有。

于是她继续走,双眼茫然,天暗下来,每条道感觉都是死路。

流浪在大街的滋味很奇妙: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好吵好吵。

走去人群里去,好静,好静。

渐渐,就后悔——原来不在意的,只是今天心情很糟糕,就对他发脾气了。说些覆水难收的话。其实也没那么看重。只是太气他风轻云淡,才非要证明她把他也可以放掉。

哪种男生最难追?有街头采访做短视频的小姑娘拦住她。

她接过话筒,想了想。

一是给人亲近的错觉。二是来去自如。叁是什么都不缺。”

“四,长得还好看。

走到了江边,白月亮出来了。

她坐下来,那样聊以自慰:别难过。

?凡是美的都无拘束。流星、流萤、流水。谁能捕获一只野猫?谁能束缚月光?他总要跑,抓不住。

所以又迷人,又可恨。

他并没追上来,她懂了。

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删的,两人连张合照都没有。

脸突然好冷好冷。

她想解脱了。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了。男人算个屁东西。

一下,她高兴地跳起来。

肚子好饿,起来,拍拍灰,去买零食吃。

今天很霉,但她一滴也没落。

/

超市帮儿子看店的婆婆丽燕拉下门,收摊。

睡觉前,她泡着脚看电视,磕着瓜子对儿媳聊起八卦来。

“还是以前旧电视剧的演员好看。”

儿媳认同。

丽燕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屏幕的女演员,说:

“今天晚上,有个漂亮姑娘,长得跟这个好像。”

“她要买薯片,薯片明明就在面前,她却在口袋里乱找,泪眼汪汪,又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在哭。”

儿媳:“可能失恋了。”

丽燕拿出脚,去卫生间倒水。

“然后我出去倒垃圾,还发现个俊小伙站店门口不远,一直看着那姑娘。

/

六月。大四的毕业了。

大叁的她步入大四。

这两个月,她没有再见一次江漫。

其实那件事的一周后,她没出息,偷偷去了他家。

然后,听别人说他已经搬家了。

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