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燕沉潇抱起来,把绳子小心又仔细地绑在他身上,一边绑一边说道,“殿下醒醒好不好,我们很快就出去了。”
燕沉潇好像不会思考了,只怔怔地看着她,他满身伤痕,眼睛也熬得通红,只胡乱又虚弱地应几句。
甘棠看着他的模样,鼻尖忽而就有点泛酸,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没事的,我带殿下出去。”
“不会有事的。”
这绳子不好爬,她不能一边爬一边带着他,只能先绕过燕沉潇自己爬了上去,随后才开始拉绳子。
燕沉潇不重,甘棠的身体经过系统的一番修复,什么病痛都没有了,很快就把他带了上来。
直到现在,甘棠才看清燕沉潇的模样有多糟糕,说成一个“血人”也不为过,她把那条沾染了燕沉潇血迹的绳子解开,同时也感觉燕沉潇越发虚弱了,眼睫颤了颤,她手中的动作不停,只一边说道,“殿下,别睡,醒醒!”
燕沉潇没什么反应,软软地躺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甘棠把他背到了脊背上,“殿下,别睡,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这个字眼似乎刺激到了燕沉潇,他贴在甘棠脖颈上的脸颊动了动,似乎很开心 ,但又发不出声音,无声道,“……好……”
甘棠背着他的手紧了些,继续往树林外走去。
许是他们今日的惨状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甘棠碰上了燕沉潇的人和甘府来寻他们的人,声势浩大,就连江无情也来了,面容着急,看见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眼泪都出来了,“棠棠,棠棠!怎么样了?!”
甘棠摇了摇头,“爹,我没事,可带了药来,殿下受伤了。”
江无情何止带了药,他连大夫都带了过来,所有伤药一应俱全,生怕出什么意外。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甘棠脸色微沉,把燕沉潇放进了甘府带来的马车,大夫也一同进去为他治伤。
马车不大,大夫要为燕沉潇治伤已是有些施展不开,甘棠本想出去,谁知燕沉潇就算晕了过去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衣摆,半点不放松,甘棠也就留了下来,顺便为大夫打下手。
她现在在鸦云那儿待了这么久,这方面也算是得心应手。
大夫剪开燕沉潇的衣服之后甘棠才知道他的伤有多重,遍体鳞伤,尤其是脖颈上的那条伤痕,长长的直直蔓延到了锁骨,凝结着块状的血,十分骇人。
她点上了火烛,看着大夫给燕沉潇撒上麻沸散,撒上金疮药……细白的粉末落在鲜红的血肉中,甘棠只是看着便觉得刺痛到了骨子里。
燕沉潇似乎被疼醒了过来,脑袋上挂着汗珠,细细地呜咽着,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他在呢喃着什么,甘棠听不清,只能柔声安慰,“殿下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燕沉潇醒了又晕,晕了又醒,每次睁眼,入目的都是晃动的人影和摇荡的烛光,空气闷燥,他满脑子也都是迷乱的,无法思考,只怔怔地觉得,时间怎么会这么漫长?
会不会他其实已经死了。
不然他怎么看到甘棠一脸紧张?
甘棠拿着金疮药撒在他脸颊细小的伤口上,看见他微微睁开的眼,里头黑黢黢的,映着晃荡的烛光,像是波澜起伏的波浪,十分惶恐不安,她摸了摸他的眼角,柔声道,“没事了,殿下我们正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