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另一只手也完全动不了啊。
燕沉潇含着眼泪,用牙齿撕下一块衣袖,把坑底几棵长着的,他认识的草药咬碎,然后敷在甘棠伤口上,嘴上絮絮叨叨,不知是说给谁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他包扎完毕,抬眼看向甘棠,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只有呼吸时胸膛才微弱地起伏着。
燕沉潇的眼泪又忍不住了,连珠似的落下。
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徒劳地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把甘棠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拂去,又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个位置,最后才看向洞口。
这洞很深,大概四五米,凭他现在头晕眼花、满身伤痛、绵软无力的样子,完全出不去。
时间渐渐过去,日光渐浅,太阳西下,外头的日头却还是很毒,阳光斜斜照射在孔壁上,一方明亮,一方阴影。
他们被困在里头出不去,好在也没有敌人发现他们。燕沉潇爬了许多次尝试出去,却怎么也爬不出去,好不容易到了一半,却又摔下来落在坑底,痛得像是粉身碎骨。
他咽下口中的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甘棠身边,只见她面色苍白,两颊却是一片潮红,乌黑的眼睫覆在苍白的眼睑下方,殷红的唇也抿着,十分安静。
燕沉潇抬手摸她的脸颊,只觉得一片滚烫,眼神闪了闪,唤道,“妻主,妻主?”
甘棠许久才有反应,疲惫地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只看了他一眼便又无力地闭上了。
燕沉潇咬着唇,整个思绪都是胡乱的。
怎么办怎么办,他出不去,可他需要水,甘棠需要水,她生病了……
外头的风不小,他能听见树林的沙沙声,能听见不远处的那条河水流涌动的声音,那么近,仿佛就在他面前。
可他完全无法接触。
他摸了摸甘棠,觉得她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了,连带着呼吸都是灼热的。
她的嘴唇很干,胸腔像是一个老化的风箱,费力地呼着气,燕沉潇听在耳里,只觉得心中痛苦的火焰也越烧越旺了。
他不太清醒了,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很灼热,满脑子还是只想着要怎么救她,可是没有药、没有水,也出不去……
燕沉潇缓缓抱住了甘棠,给她包扎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渗出了血,深深浅浅一大片,燕沉潇分不清是自己原本的血还是她的血,可能都有。
他的目光怔怔落在那深浅不一的血色上,久久眨了眨眼,轻声道,“妻主……”
那把短刀呢?
没有找到短刀,他咬破自己的指头,掰开甘棠的嘴巴,看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进去,眼泪也跟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