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聊完,她起身告辞。傅谨英把她送到门口,迟疑了半晌,问道:“艾小姐,我们以前是否见过?看你的样子,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你该不会是跟傅家有亲缘关系吧?”
她笑了笑,断然否认:“我家在H城,应该跟傅家没任何关系。”
老人恍然点了点头。她正要走,老人又叫住她,手扶着铁门,面有难色,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问:“傅先生答应过的报酬,不会变吧?”
她在心里一哂。傅修远还是那个傅修远,总是用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方法取得别人的合作。她回答:“您放心,他不会忘记的。”
从傅谨英老人的家出来,天色尚早。原来她想去南岛看看,看看惠贞同冬生初遇的学堂,他们聊天坐过的大榆树下,还有池塘里悠然自得不为世事所动的锦鲤,不过转念一想,南岛大宅最终是惠贞最想逃脱的地方,所以改变了主意,乘船去了北岛。
早春的海波涛涌动,一片灰冷。就在几年前,她抽中一个奖,也是在这样的天气跨越大海来到这里。沿着长满青苔的小路拾级而上,小山坡的顶上就是那幢黑瓦白墙的思惠居。小楼大门紧闭,楼里没有一点动静,只有楼上窗口吊的几串海螺迎风而动,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她在门口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心想,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来看看,既然没人,那就作罢吧。只是她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又有人叫住她:“哎哟,这个不是艾记者吗?”
她回头一看,是向来在思惠居打扫看门的傅阿姨。阿姨还是那么热情,看见她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打开门,一边拉她进屋一边同她聊天:“这么远来一趟,不进来坐坐就要走?来来来,坐一会儿,阿姨请你吃面。小傅先生呢?怎么不同你一道来?哎哟,从来没看到过他这种老板,开门做生意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冷冷清清,他自己这两三年也就来过这么一次……”
傅阿姨拉她坐下,又说:“你等等哦,不要走,我去烧一碗黄鱼海鲜面来。”
傅阿姨走掉,她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北岛的空气冷冽,清风里带着海的咸味。她在风里等了片刻,站起来,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楼下是堂屋,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靠墙的柜子上放着一只古旧的自鸣钟,大概算是这房间里最值钱的东西。楼上是两间卧房,一间曾是惠贞父亲的房间,另一间大概就是惠贞住过的地方。再顺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上,就是那间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