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燕,”我问,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秀燕顿时又来了精神,支起胳膊,一张脸骤然凑近我:“哦,想嫁人了。思春的人是你吧?”
我当然矢口否认,啐道:“才没有!我还要去省城读书,才不要嫁人。”
秀燕狐疑地打量我:“那你脸红做什么?”
有么?我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秀燕犹豫一刻,最后一脸严肃地说:“听说,有人看见你和傅博延在傅宅的后院说话,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我才松一口气,骇笑着踢她:“小丫头,说什么胡话,传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她在月光里神色夸张地拍胸口,一叠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还以为你被他那张臭皮囊所惑,想要削尖脑袋去做他的三少奶奶。”
三少太太,那自然不能,打死我也不会去做三少奶奶。诚然,即便我想去,傅太太只怕会先打死我。况且,今天我放了他的鸽子,他这样从没在哪里吃过瘪的少爷,定然已经放弃了。
我却在回北岛的路上遇见傅博延。
早饭后我匆匆辞别秀燕,往海边的方向走,才拐过弯,就看到一个高个男子站在小巷里。他还是昨天那一身白衬衫,倚墙站着,指尖捏着一支烟,大概因为头发有些乱,看起来多了几分颓废的意味。
我与傅博延只见过聊聊数面,几次都是在阳光明媚的时间,总觉得他虽年少轻狂,但并不是个坏人。此时见他脸色阴沉地抽烟,竟有些意外,脚上也不自觉地慢下来。
他看见我,丢掉烟头,一只脚在地上碾灭烟头,缓缓站直身子。
巷子只要那么宽,断然躲不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礼貌地叫了一声:“三少爷。”
他“嗯”了一声,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似乎若有所思。我想要低头走过去,他拉住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昨天和你一起逃走的人,是傅冬生?”
我没料到他看见了我们,更没料到他认得冬生,回头吃惊地看他。他则阴恻恻地冷笑:“好一个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孙先生可知道你和傅冬生这种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