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柏顺着声音往角落一看,才发现那里蹲着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身形瘦小,佝偻在地上时也就小小一团,身上穿着的衣服倒是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在哪滚了半身土,几缕灰白的头发从挽好的结上垂落下来,乍一看狼狈又落魄。
她身边围着两个年轻的女警,正在一边劝她,一边试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啊。”经办刘新案的警官顺着周青柏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刘新的亲妈,在这呆了一宿了。”
那警官看起来年纪不上不下,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见状也有点不落忍,摇摇头,说道:“造孽了,犯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家里还有老妈。”
周青柏闻言,眼神忽然变得怜悯又复杂,忍不住往角落多看了两眼。
“这边走。”经办的警察指了个方向,说道:“东江牵涉了洗钱案,暂时不能营业了,之后怎么解决,还得看情况——你们谁是青山的代理人,签个知情书吧。”
“青山”两个字拨动了那老人的神经,她敏锐地抬起头,精准地在人群中看见了周青柏的身影。
刘家曾经跟周家渊源颇深,李春梅几乎是一看见周青柏,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眼神里忽然蹦出一点希望的光,一把拨开身边女警扶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握住了周青柏的胳膊。
“青柏,是你吗,孩子?”李春梅老泪纵横,卑微而又可怜地看着他,手指缩紧,几乎是痉挛地箍在他的手臂上,哑着声音说:“我……我知道新新做错事儿了,但能不能别让他坐牢。他欠你们多少钱,我们都还,砸锅卖铁买房子也还!”
裴佑原本走在周青柏身边,他见状抿了抿唇,伸出手握住周青柏的胳膊,试图把他从老妇人手下解救出来。
“阿姨。”裴佑轻声说:“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刘新犯法了,等待他的是法律的裁决。”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带着些安抚意味,但老妇人抓着周青柏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非但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我知道,孩子。”李春梅看了看裴佑,又把目光移回周青柏脸上,恳求道:“但是……但是你能不能谅解他一下,他就错这一次,就这一次。”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谅解书这件事,天真地以为这就是刘新的救命稻草,于是从昨晚开始就等在公安局,一直等着周青柏露面。
周青柏还没说话,那警察已经叹了口气,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太太还不知道吸毒的事儿呢,我们查过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名下有公司。”
确实造孽,周青柏想,刘叔怎么生了刘新这么个混账玩意。
“他、我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李春梅颠三倒四地说:“他……他是太孝顺我了,他爸爸家教很严的,一直管得他很好,他就是想让我过上好日子,所以才——”
李春梅不知道刘新吸毒,不知道他给贩*人员洗钱,她至今还天真地认为刘新只是坑了青山的钱,只要还回去,就还有一线希望。
她那么相信自己丈夫,连带着觉得那个曾经保家卫国的男人不可能生出“坏孩子”,所以来求周青柏的时候,都显得尤为可怜。
可是不行,周青柏想,可怜也不能当饭吃。
“阿姨。”周青柏低下头,很平静地跟她对视着,轻声说:“我不能出谅解书——他的错误不是我能谅解的,也不单单只是钱的问题。”
李春梅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浮现出一种无知的茫然,她眨了眨眼,木愣愣地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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