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见到清涟君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那时没能想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如今她似乎终于捉住了一点尾巴。
是眼睛。不管清涟君再怎么眨眼也好。她的瞳孔都是不会动的。
即使在说着这样带刺的话语,这人的眼中仍像是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不论是看天看水还是看莲花都毫无区别,就像是——
就像是死人的眼睛。
商粲从来都是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人。
面前的清涟君或许觉得她会发怒,会质问、甚至会拔剑出鞘,故而在她做出这些之外的举动时稍慢了半拍,旋身躲开的动作稍显生硬狼狈。
清涟君的动作很快,商粲只触到一瞬间,但已经足够。她本来就戴过这东西,自然也知道怎么才能轻松地取下来。
她稍放松了肩膀,余光默默瞥向手中那薄薄一张面具,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
不远处,那原本冷静沉着的人如今气息都显得不平稳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张绷紧的弓,商粲将面具慢条斯理地摊在掌心,抬眼向清涟君看去。
“清涟君。”她眼中盛着了然的光,清隽面容上显出戏谑神情,“你问我待如何——那在问之前、总该先以真面目示人。”
眼前人被撕去面具后的模样已与原本大相径庭,明艳至极的眉眼,衬得身后一池莲花都显得晦暗几分。身上那象征着清规戒律的天外天道袍根本与她这张脸毫不相称,这张脸该染千金一两的胭脂,配轻纱绸缎的红裙,轻飘飘一个转身就夺去多少人的目光。
那双眼睛,想必原本该是楚楚可怜眸光动人的,但在这样的时刻却仍是静的吓人,毫无波动。眼下那颗小痣也显得沉沉,无半分应有的生动。
“……可真巧啊。”原本还想着得要挽韶来看看,如今看来却没这个必要了,商粲轻笑了一声,道,“清涟君如今,跟我的一个朋友……真是很有几分相像。”
*
天外天如今门庭若市。
到底是在鬼族来袭的这几年逐渐占据了修仙界的掌控地位,如今到场的不仅仅只有收到论道会邀请函的修士们,也不乏在听到天外天清涟湖莲花盛放的奇景后特意前来庆贺的人。一时间熙熙攘攘,人们络绎不绝。
云端并不擅长这样的场合,奈何她又实在名声很大,纵然有楚铭尽力护着,也拦不下所有想来向她打招呼或献殷勤的修士们。尽管身处天外天修士多少会收敛些,但一一应过去也是件很消耗心神的事情,更别提她此刻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怎么不见云中君的道侣?可是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