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凉,她身子又单薄,像这般伏在桌上便不知何时睡过去的体验并不舒适。云端感觉头脑仍有些混沌,像是暧昧不明的困顿在跳动着,身体却自作主张地说着她在这样的深夜已经睡意全无。
这也不算是什么罕事,不如说在白日发生过那样的事后还能睡上一会儿该算是幸事。云端安静地站起身来,她的心情在一觉过后已经稳定许多,至少已经能平静地回想起南霜的那些话,心中某个角落有个云端在赞同地点着头,像是个冷漠的旁观者。
云端摇了摇头,走到门边,犹豫了片刻后推开了门。
门外是深夜时万籁俱寂的院落——本该是如此的。
“诶、你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正蹲在院子一角的鸢歌诧异地向云端的方向抬起脸,云端注意到她手下正散着几团尚未成型的雪球,很快意识到她似乎是正在玩雪。
院中积雪大半被踩的乱七八糟,只鸢歌所在的那处还存着一片完整雪地,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她白日时有意识的留了一块儿地方。
既然已经碰了面,云端也不打算当没看见,于是微微颔首,应道:“白天睡过了,方才醒过来,就想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那和我差不多。”鸢歌扬着小脸点点头,笑道,“我是晚上实在睡不着,索性出来呆着。”
她说着重又戳了戳手下的雪,很稀奇似的看了看自己冻红的指尖,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雪这种东西对我们鬼界的居民来说可是个稀罕东西。毕竟幽冥鬼界那地方……你也去过,确实没什么可看的。只算是个能让鬼族勉强有个容身之处的地方而已。”
云端本没有想和鸢歌多做交流的打算,只是从她几句话里却能察觉到鸢歌的情绪并不高。云端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一时间拿不准是不是该去关心一下,毕竟她与鸢歌的关系实在称不上亲近,鸢歌也好,南霜也好,都是与商粲更加熟悉些,她也只是因着商粲这层缘由才与这二人有交集,或许在这里寒暄两句后就礼貌道别才是更自然的选择。
她站了半晌,最终踌躇着开口道:“……你们今夜宿在这里吗?”
这显然是个摆在面前的事实,鸢歌一愣,很快意识到这是云端在笨拙地试图打开话题,花妖抿了抿唇,扬起笑道:“是呀,因为这两天也没什么要紧事,阿霜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我也就跟着留下来……对不起哦,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就擅自住你的房子。”
心知是她白天在屋里躲了一整天,云端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空着的屋子随便用便是,反正都没有其他用处。”
“……”
似是被她疏松平常的语气戳中了心事,鸢歌面上慢慢显出歉疚和安抚的神情,小声道:“白天的时候,阿霜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是她不好。”
在云端对鸢歌的印象里,她会这样斩钉截铁地说是南霜不好是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云端讶异地眨了眨眼,还没开口,鸢歌就自顾自地气起来,叹道:“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也不肯告诉我——但她绝对是故意在说那些话给你听的。你如果真的在意起来,那就是正中阿霜的下怀了。”
她说着又愤慨起来,气道:“她这次确实说的过分了,不管商粲做的事怎么样,你们——这在修士中是怎么称呼的来着,道侣?对,你们道侣之间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其他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