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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里外的地方,商粲与她一般无二地用力按住胸口,整洁的白衣被她揉的发皱,沾上几抹她指尖未干的鲜血,却没办法驱散骨子里生出的尖锐疼痛。
最后的天火在指间转瞬即逝,商粲深深吸了口气,却仍有种像是缺氧般的窒息感,她猜想这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清晰而无从逃避。
没有过多的思考,她看向愣在一旁的裴琛,对方显然没能跟上事态的突然变化,正在那边犹豫着什么,商粲闭了闭眼,低声开口道:“……你能不能跟她说,我是妖化暴走,不知所踪。”
裴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迟疑道:“什、什么?”
下半身已经渐渐麻木到难以移动的地步,商粲抿紧了唇,趁着手还有知觉的时候艰难摸到非望剑柄,用力抽剑出鞘。
裴琛登时警惕地退后一步,却见商粲只是默不作声地反手握了剑,放到自己颈边,非望剑气凛冽,只稍一挨便划破了她苍白皮肤,缓缓淌下血来。
“算不上是什么谢礼,”分明在做着这样诡谲的事,商粲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给我自己一个痛快,也顺便替你报个仇。”
裴琛迟迟地反应过来商粲话中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商粲提及的那个“她”怎么想都只能是云端。他被眼前的妖族做出的举动所慑,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反而驱散了几分仇恨。
但他是不信满口谎言的妖族会有什么好心的,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话都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你、你有什么目的?什么不知所踪……你就是想让她永远记着你是不是!你都要死了,还不肯放过云中君——”
“……”
商粲没有回应,她本想说如果能让云端忘了她的话更好,但在云端只拿了她半条命时就连她们师父都没能消除掉关于她的记忆,想来在如今整个都给了云端之后更是难以实现,但这话太长,她已经没那么多力气去一一解释,于是只轻轻笑了笑。
反正裴琛这话也不算错,她是想让云端忘了她,但她也想让云端记着她。
或许是人在死前总会格外诚实,商粲坦然面对自己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她想,或许她此刻脑中所谓的“怕云端知道她的死讯后会做出过激行为”的担忧只是自我意识过度,她只是在找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她想要让云端记住她的不堪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