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耳聪目明四肢齐全的挽韶一下子坐不住了,忙举起手来为自己辩解道:“可不是我偷懒没去给你开门!实在是商粲动作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话音落下,对面二人齐齐一顿,商粲横眉冷目地扫过来,嫌弃道:“我看你现在反应挺快的啊?”
挽韶讪讪一笑,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将注意力投到云端带来的药上,一个个看过去看的眼睛都放光,口中嚷嚷着:“这药还挺好的,这瓶也不错,我看商粲你现在就能直接吃了,反正就你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甭管什么药都能派上点儿用场……”
“……人家可都说医者仁心啊,刚才这种冰冷的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商粲下意识往远离挽韶的地方挪了挪,颇有些委屈地嘟囔着,身侧传来云端含着笑的声音道:“……想不到这么久过去,阿粲还是不喜欢吃药。”
“哪有人喜欢吃药的?”
商粲理直气壮地反问过去,又补充道:“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啊。”
她一直不喜欢吃药。
最初的时候只是讨厌药味、商粲嗜甜,故而更反感吃完药后留在喉咙里褪不去的那份苦涩,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幼稚,像是小孩子似的,故而每次都硬撑着吃完,只在云端把药端来的时候故作委屈地向她讨糖吃。
再后来是她在天外天二度问心不过,落水后被天外天的医师开了一堆药,她在落入忘川后的幻境里也重见过这一幕。商粲自觉就是在吃了那些药之后身体才产生了异状,于是从此都对药更加排斥,后来都是因对挽韶存着信任而拧着眉吃下去。
但时过境迁,过往那些残存的疑点本已经不再可考,商粲却突然在与秦意不期而遇的那个夜里得知了一些难言的过去,从不为人知的记忆里拾起碎片。就像挽韶说的,她似乎运气总是不太好,解开谜底的时机都来的这么晚,这么不是时候。
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从那场妖潮开始——
她在秦意的幻境里看到了。
那时妖潮来势汹汹,她带着云端逃到一处山洞里暂时躲避,却因伤势太重而暂时失去了意识。
商粲不知道她看到的后面发生的事是不是真实的过去,或许说是秦意的杜撰才更合逻辑,毕竟她记得她那时确实昏了过去,脑中只有清醒过来后强撑着身体不可思议地带着云端逃出生天的记忆。
但当商粲亲眼看着面色苍白的云端毫不犹豫地用利刃在腕上划出长而深的创口,并颤抖着贴到商粲唇边,努力让她吞下自己涌出的鲜血时。商粲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她猛地发觉这似乎就是事实了,眼前残酷而莫名瑰丽的景象很快便让她不敢再继续看,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呼吸的痛感,灵力不受控地升腾起来,幻境受不住她的力量而碎裂崩塌,她在脱出的最后将伤痕累累的两个人深深印在眼底,意识消去的最后连带着干涩的喉中似乎都泛起某种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