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沉默半晌,轻声开口道:“我进来的时候、阿粲正在宽衣,所以就……没能说话。”
商粲真恨不得一头撞晕在浴桶上。
这算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她强忍着想夺门而逃的冲动,在浴桶里缩成一团,只觉得水温都莫名其妙高了好几度,周身都烫的惊人,头也变得晕晕乎乎的。
但可不能晕在这里!商粲一凛,皱着脸在心中这条警示下重重画了一道——她现在要是真的晕了,那可就要沦落到被云端从浴桶里捞出来带回房里的下场了!
并且在眼睛好转之前都再也别想着自己泡澡了,就跟现在一样。商粲心中十分悲凉,只觉得自己千般算计都是空,也不知道之前费那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就只为了能有个收拾挽韶的机会吗。
“……云端。”直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商粲哑声开口,声音格外郑重,“我……不太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看着,你能不能、先放我一个人洗?”
天道在上,现在这场景简直是一场刑罚,完全就是在针对她心中那点儿卑劣心思。
本来放在往日,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云端总是会听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云端沉默了半晌,身形未动,突然问道:“挽韶在的话,便可以吗?”
不得了,云端闹起别扭来了!
多少年难得见一次向来守礼听话的云端会闹别扭,商粲硬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生出点儿“竟然看不到”的不甘来,嘴上真心实意地胡说八道:“不行不行,她当然不行,所以她这不是走了吗。”
“……”
似是并没有被商粲说服,云端依然站在原地,又问道:“往日在青屿的时候,我们也曾一起入浴过,为什么现在就不许了?”
心道我现在的心思可不比那时候单纯,撬开脑子的话那些污浊的想法怕是能搅浑一池的水都不止,商粲面上不动声色,搬出年长者的架子干干道:“那时年纪小,怎么能和现在相比。”
而且这也不是一回事儿啊,一起洗和帮人洗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吗?那时候可是一块儿脱衣服,现在可就她一个人脱了!
商粲越想越觉得云端这个针对点不太对劲,试图用设身处地的方法让云端理解她的心情,语重心长道:“我现在本来就凡事在仰仗你,是个只会给你添麻烦的人——你先听我说完。连这种日常小事都要劳烦你,我心里可不太好受……就当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但她这番话似乎戳中了云端的在意点,对方不退反进,急急道:“我从未把阿粲当做是麻烦过。”
“我知道、我知道,”商粲下意识往离她远的方向缩了缩,讪讪道,“但你想一想,假如我们易地而处,换做现在是你伤了眼睛,是不是也不好意思让我帮你洗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