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很早,她在天外天遇到几个出来晨练的弟子,对方纷纷诚惶诚恐地向她打招呼,云端脚下不停,只轻轻颔首。她在心中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但却完全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看不到商粲生出的焦躁比想象中更甚,无论做多少次深呼吸都于事无补。云端快步出了天外天,待她走到烟阳街头时才骤然停住脚,惶惶然地左右环顾一圈。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商粲。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瞬间,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就淹没了她。云端稍稍屏住呼吸,在袖中用力攥紧了自己的那枚青玉牌。本就生出裂缝的玉牌禁不起她的力气,咔嚓一声碎裂开来。玉石破碎的尖锐边角扎进了她的掌心,并不算多痛,却让她喉间忽的泛起一阵酸涩。
昨天晚上,她该把这块玉牌再想办法放到商粲身上的,或者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好,跟踪商粲、或是死缠烂打同她一起出门,都好过她现在这般无所适从,提心吊胆——
得而复失这四个字怎么想都未免太过残忍了。
云端呆呆站在街口,出众的容貌让她吸引了许多视线,她却恍然未觉,只一次次绞尽脑汁地想着商粲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直到忽然有温热的火舌舔上她的掌心。
“……!”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是腕上的天火突然自行活动起来。没有意识的天火没法理解云端此时的心情,只旁若无人地从她腕上温吞地伸长了姿态,缓缓蔓延至她方才被玉石扎伤了的掌心,在她的伤口附近盘桓了半晌,那道伤便悄无声息地结了痂,连血迹都被打扫干净了。
云端怔怔抬起手,看到功成身退的天火正在老实地慢慢褪去。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这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火不知何时被附上了疗伤的仙咒,想必是在赠予她前被它的主人动了手脚。
云端眼睫轻颤,稍有些失神。腕上这份若即若离的热度,总觉得很像是那个人这些日子来的作风。
突然间,她腕上天火褪去的动向猛地一滞,随即赤金色大涨,不受控地变得灼热起来,只堪堪勉强保持在不会伤到云端的范围内,稍显难耐地吞吐着火星。
它这样子似曾相识。
云端心中一动,猛地向火焰倾向的方向抬头看去,赫然看到远远的天际边绽开了赤金色的花火。
*
是烟阳郊外。
云端御剑落下,在扑鼻而来的焦糊气息中蹙起了眉头。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复她记忆里的样子,曾经和商粲一同来过的地方如今仅剩一片焦土。
距离它变成这样似乎并没过去多久,造就此景的罪魁祸首还零星地在某几处尚未燃尽的树干上静静燃着,云端知道那与她腕上的天火本出同源。
云端静静扫视过一圈,目能所及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废墟,没看到半个人影。所幸也没在其中看到什么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