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野兽一般啃噬着她的颈,又撩拨着她的肩,灼热的呼吸扑来她的面前,她睁眼看到他的唇盖在自己的眉睫,看着他这张陌生的假面,心中痛意一深。
她的晏师兄,竟脆弱得令她心疼。
“师兄,也只比殿下大一岁呢。”
方晏未曾理会她的呢喃,只是发泄般地亲吻着她,他知道眼前这小娘子狠心,不待哪日,就要将自己抛弃了。
可是楚姜已经心软了,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低语道:“殿下他已经有了那么多人爱护,我偏心一下师兄,也没有人会责怪我的。”
他动作一滞,终于舍得离开她脸上了,眼中除了激烈的情意,还有惊喜。
“师兄。”楚姜抬手,抚摸着这张假面上她唯一熟悉的眼睛,“我如此自私,却又如此爱你。”
在山野药庐里,在东厨烟火中,她第一次被如此牵动心绪,成为采采口中活过来的人。
十七年前的秋天,他失去家人,她来到人间,仿佛是注定的痴缠。
她该要疼他的。
方晏仿似不敢信一般,眼中有着不明显的狂喜,又含着犹豫,启唇良久,却一言未出。
她遂轻叹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我的理智,遇上师兄,便都都不见踪迹了,我的晏师兄,如此敬爱先生,疼爱师弟,比诗赋里的明月还要清白,你要对顾氏跟陆氏下手,必然是他们曾做了错事,我不怪你了,师兄。”
方晏顿时便失了心防,方壸不理解他为何非要复仇,连廉申他/依一y?华/们,也只以为杀了齐王跟虞巽卿便已经足够了。
只有楚姜说他做的事,尚有理由。
他近乎颤抖地捧着她的脸,语气低弱,“九娘,他们是做错了,徐西屏被虞舜卿杀死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上面有着两族共谋的证据,他们早便知道虞巽卿想让虞大将军死,他们比虞巽卿更早知道齐王恨不得我父亲死在战场上,什么陆氏满门书香,顾氏老实本分,只是两座矿山而已,他们便要为了那两座矿山,去逢迎齐王的心思,他们送了个女人给齐王,传令兵带着大军被困淮左的消息回来时,他们正怂恿那个女人将本不是那日的寿辰,故意说成是那一日,若没有这一桩,哪里轮得到虞巽卿扣押传令兵?九娘,顾陆两族的恶,是河决鱼烂,是决疣溃痈,比虞巽卿更令我痛恨。”
他语近崩溃,眼中有滔天恨意,楚姜忙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师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用尽全力支撑着他的身子,两人相拥着,皆是红了眼眶。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孤弱,只是感受着他肩臂的颤动,楚姜便不禁要去想那个才七岁的小小儿郎,要如何在失去父母弟妹之后振作起来,才能长成如今眼前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