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厮杀声都消减了。
匪众开始争先恐后往院门处跑来,有被堆叠的尸首绊倒的,有在狭窄的院门处被身后人砍杀的,渐渐的,院门处也是尸体横陈。
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沈当就着月色点了点人数,“女郎,还剩约一百五十人。”
“再传话,第一个踏进院门的除了能得这三千两黄金,那镯子也归他。”
楚郁伏在草地上,正要触手向前,便摸到了一手的湿,并不需想,腥臭的铁锈味昭示着,不需动用自己的兵刀,那些匪众便能自相残杀尽同伙。
他远远看着妹妹,并不见她眉眼,只听到部曲们不停地传达着她的话,每说一句,匪众厮杀也跟着更加猛烈。
他来不及多想,只等匪徒们互相屠杀到只剩数十人,他缓缓匍匐着退回去,正要叫手下士兵进攻,却见他们停了下来。
远远传来部曲们的喊声,“剩下的各位勇士,不必再损耗体力了,请来院中领取赏金。”
已经杀红了眼的匪徒们终于停了下来,周身全是血迹,听声音还停顿了许久,似乎不敢置信真的得到了千两黄金。
有一人率先动了,可是他才一动,便被身后两人合力扑杀。
部曲们所传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用处,厮杀又开始了。
沈当回头看向楚姜,“女郎,动手吗?”
她摇摇头,“他们已经杀红了眼,你们过去会伤到。”
至此时,方壸已不知能有什么文武词藻能与她相称了。
几刻钟之前,药庐或许会被血洗。
现在她说部曲们恐会是伤到,不让动手。
兵不血刃。
这是何等的智谋与胆气,而只是一个病弱的十六岁少女,就做到了吗?
“师傅,我怕。”
方祜已经被吓到了,缩在他怀里发抖。
楚姜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方祜,他一见到她的眼神就把脸埋进了师傅怀里。
“怕我吗?”
他没作声。
楚姜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冷了,缓了缓,柔声道:“方祜,我不可怕,是那些匪徒可怕。”
方壸安抚地拍着弟子的背,“他只是小孩子,不懂,之后便好了。”
方祜却出了细弱的声,“九娘很厉害。”
那就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