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酸软颤抖的手指轻抚在云谏面颊上,喊哑了的嗓子发出软音:你今天怎么这样啊
手指下的面容凝了一瞬,手腕抬起握住将夜的手指,从自己冰冷的面颊上挪开, 烫手似地松了圈住对方腰身的手臂,兀自撑着坐起,颀长的指夹着疼痛不已的颞额,蹙眉揉了好一会儿。
将夜再迟钝, 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 开合着被啮破的唇问道:师尊
这个称呼一从他口中溢出, 云谏浑身僵怔。
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是头疼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云谏没说话。
就在将夜艰难地撑着身子要坐起时,他忽然垂首,眉心抵上将夜的额,柔和的光芒在两人的侧廓中勾起金边。
他进了他的识海。
将夜来不及拒绝,他的识海之中住着的是斑裂的魂魄,云谏看到的便是犹如重影一般的将夜。
将夜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该躲,还是该扑过去栽进他师尊的怀里。
他师尊亦没有走过去拥他,两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潺潺溪流,飘白的梅瓣飞舞在他们之间,落英缤纷。
看清楚了,他们彼此都看清楚了对方的容颜。
重影的少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墨黑的长发随风舞动,几缕斜擦过白皙的面颊,拂过嫣红润泽的唇,软睫微煽,灵动的杏眸如同山麓间的小鹿,惴惴不安地凝着河对面的云谏。
云谏就那么瞧着他,识海中才能看到的漂亮桃眸中盛着剔透的琉璃珠,折射着霞辉,温柔渐渐晕散开,将将夜装进眸中,而后缓缓阖上,刺目的血泪就顺着浓密的长睫簌簌滚落,染在瓷白的脸颊上,狰狞绝滟。
师尊!
将夜隔着河岸喊他,可不等跑过去,河对岸的人就化作烟雾,弥散消失。
似有一滴血泪啪嗒落在将夜面颊上,他再睁开眼,已出了识海,彼此额间的光芒彻底湮灭,他恐惧地要伸手去拥他师尊,却被勒地弹回床上。
不过片刻,云谏已穿好衣裳,背对着,不再看他。
心底的不安越酿越深,将夜惶然地颤着眸子,发现自己手腕又被盈着白芒的丝线捆绑在床柱上,躁郁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困于深渊的小兽眼见着最后的光被遮去一般。
师尊,你你绑着我做什么?你把我放开啊!
他师尊充耳不闻,收拾好衣裳,就起身要离开。
将夜急了,不安源于未知,和揣测的荒唐一点点被验证。
你放开我!他手腕勒红,丝线另一段拴着的床柱也在摇晃作响,可他无论怎么凶狠地喊,云谏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