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刚走进院子,他师尊就推开房门,隔着羊肠小径,那双白绡覆盖的桃眸似乎在凝视他。
夜已行至最后,天边甚至已经泛出雾白色。
云谏拥他入内,揽抱他的腰,贴他耳边道:累了吗?睡一会儿吧。
将夜没有睡意,他蜷缩在云谏怀中,想了很久。
窗外的黎明就要扎破咽喉,他终于转过身,毫无睡意的眸子凝着他师尊的脸。
几欲开口,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最后只贴过去,轻轻吻在他师尊的眼睫上,隔着一层冰白的绡条。
睡吧,睡会儿。
他师尊嗓音有些喑哑,带着浓重的倦意,似乎是很累了,累到极致。
将夜点点头,埋首在他师尊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嗅着岭梅冷香的气息,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以及彼此的心跳。
大约是蜷在安心的坏境中,又或者他师尊身上的气息对他来说就是一剂安眠香,睡意困顿,就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心底积压的事情太多,将夜浑浑噩噩中做了好多梦,睡地极不安稳。
一会儿梦见他还是一条小溪流的时候,白鸟每日都会穿越天边的七彩云霞,来见他。
一会儿梦见他找遍了整个九天,才在寒霜凛冽的断崖边看到伤重被囚的小破鸟。
一会儿是被红透眼眸的云谏手持翎羽戮入他心窝,一会儿又是自己被捆绑在柴垛中活生生被火烧死。
最后,他看见云谏站在他面前,那双温柔缱绻的桃花眸凝情望着他,忽然,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红雾,他听见嗤的一声,血肉刺穿,筋膜分崩,眼睁睁看着云谏颀长的手指戳入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活生生剜去琉璃珠,又在他面前被无数的刀刃穿透身躯,死在他面前,而他无能为力。
将夜睡地并不安稳,他是被噩梦吓醒的。
掀开眼眸的时候,天色依旧暗沉,黄昏都被夜色披盖。
他睡了整整一天,又入夜了。
感受到后背贴着的胸膛,感受到腰上还圈着的胳膊,将夜重重舒了口气,他转过身,在晦涩昏暗的环境中摸上云谏的面颊,小声喊着他师尊。
但是没有回应。
手指一路攀上眼前人的眉眼,俊秀的眉宇皱成川字。
将夜小声喃喃:师尊,你也做噩梦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从迷迷糊糊中缓过来的将夜已能感受到枕边人的不对劲,脸上不再温热,透着彻骨的冰寒,指尖流连到薄色的唇瓣,更凉,就连圈在他腰上的胳膊都冰冷地要命。
将夜轻拍他师尊的面颊:师尊,你醒醒,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