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腓被他的主奴契牵制着,逃不开,不知翻越了多少山脉,才在一家久无人居的农户院落停下来。
钟离泽伤地很重, 浑身都是血, 半边身体都被烧焦了, 发出难闻的气味。
他踉跄跌在院落中,腓腓就站在一边没管他。
钟离泽轻笑道:你是不是在等着我死?是啊,我死了,主奴契就解了,就能还你自由了。
呃腓腓抱臂靠在院门的篱笆上,漠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半分情绪也无。
钟离泽说的对,他是在等着他死,只要他死了,腓腓就得以自由,就可以回去找到小青藤,找到云谏和将夜。
腓腓这个样子并没有惹怒钟离泽,他只是靠在水井边,掬了一捧水,洗干净被火焰熏黑的脸。
然后对腓腓说:你过来,扶我过去歇一会儿,我就告诉你彤岫神脉在哪里。
任何威胁都不起作用,唯独事关小青藤,腓腓才有反应。
钟离泽抬起藤蔓变化出的手,对腓腓说:你可以相信我,至少这一次,我快死了,也不想说什么谎话了。我没有杀彤岫神脉,不过借他一条臂膀用了下而已。
腓腓再不情愿,也要为了他的藤藤忍一忍。
粗暴地拽起钟离泽的胳膊,往他指着的檐下躺椅上扔去。
天色蓦然阴沉下来,天边却绽出一道极炽亮的白光,凤唳长空,那里是蕖莲观的方向,看样子,这一场谋划已结束。
也不知结果如何。
但不管怎样,都与钟离泽无关了,他已被榨干所有价值,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钟离泽眸色微暗,檐外已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听声很是静谧,他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的极远的腓腓,又瞧着自己满身狼狈,将赴黄泉的模样,忽然扯唇笑了笑。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他一把拽过腓腓的胳膊,就搂着腰,将人摁着半躺在自己还在起伏的胸前。
别动,你听我说会儿话吧,我会在死前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也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杀了我。
呃腓腓不动了,他何尝不想手刃钟离泽,但他被主奴契牵制着,若是契约不解,他没办法对钟离泽下手。
钟离泽抱着他,躺在破旧的躺椅上,静静听了会儿檐外落雨。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和这里很像,甚至没有这里好,那个时候母亲带着我独居在山麓下,屋檐破败到一下雨就漏水,墙面都洇湿了,床上的被褥会泛潮,裹着那样的棉被睡久了,很容易感染风寒。
他快死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