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极分裂的感受让云谏头疼欲裂。
他沉默地看着将夜,眸色愈发深沉,似深不见底的黑渊。
千年前的醴泉从未见过他的小破鸟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毫无疑问,是惶然,是惊惧的。
受不了,少年声颤:我和他怎会是两个人呢?我们拥有同样的魂灵,同样的喜好,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只记得前尘,而他他却拥有与你的现在尽管不甘心,他还是在眼泪潸然那一刻,吐出锥心的话:与未来。
如利刃戮心,少年说的是:他与你的未来!
而不是:我与你的未来。
泪难止,他却也不打算强忍了。
少年又哭又笑地看着云谏:如果你一定要觉得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真到了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你可以选他
呃
不怪你没关系的,我本就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其实都已经忘了,不该记起来的,只是只是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一句话,两重意。
他即盼着云谏忘了他,又私心希望自己被永远铭记。
千年前的那川小溪流是绝对做不到将喜欢的人拱手让人的,但若这个他人是另一个自己呢?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不是外在的,不是斩下的天堑,不是千年的跨越,也不是梧桐的设计
而是
而是故人如归,本该欣喜,却让眼前人沉睡不醒。
云谏看着将夜,喉咙哽地说不出话,桃眸黑沉,眼尾熏红一片。
他蓦然站起,朝少年奔去,将人搂入怀中,衣袍翻飞,掀着火星撩散了篝火柴垛,衣缘被烧地燎出金边,又隐隐熄灭,化作灰烬,而身后那丛篝火也失去燃源,渐渐熄隐成零星的光点。
神庙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彼此都瞧不见对方的面容,没了光,连心跳和呼吸声都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为什么不承认呢?
为什么非要觉得他的小溪流和小徒弟不是同一个人?
他都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与折磨了,生生剖开自己的魂魄,一个留在骸骨中被诅咒被压制,另一个蹚过时空,历尽撕扯之苦投入异世,又来到他身边,说要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