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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在眼底蓄泪前,掰开将夜的手,转过身去,手抵额头,阖目揉着快要炸裂开的额颞。

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个地方?

少年压着委屈,喑哑出声。

云谏想拒绝的,他太乱了,他若再看着身边这个少年,不知道该以对待千年故人的情绪对他,还是以为对待小徒弟的样子对他。

刚要拒绝,就听少年说:去神庙,去那里说不定能找回记忆。

少年嗓音都是极哑的,伴着刻意咽下去的哭腔,自以为镇定地,将那声他根本不愿道出口的称呼说了出来:师尊。

师尊

这一声称呼算是彻底击溃了云谏的心底防线,他浑身僵似楠木,又被热意裹挟着从冰寒的水面下冲破薄冰,再度坠入人间。

让我想起来好不好?让我记起这两年同你在一起的时光。

云谏极愕,极惊!

回头用那双泛红的桃眸看向将夜,他看见那双杏眼里还带着水光,却又氤氲着笑意。

我知道的,我没有后来的记忆,我所有的回忆都是千年之前的,我我是不是算不得是我啊?若是若是没有后来的记忆,我或许本不该来

他在笑,圆润的杏眸微弯,唇角掀开,露出贝齿。

可水珠就顺着眼角滚滚淌下,又被他抬袖抹了一把。

不等云谏回答,他就兀自向院外冲去,可院子被云谏布下了结界,他一头撞上去就跌倒在地,云谏还没来得及扶他,他就跌跌撞撞地自己站起来。

结界被云谏撤掉,他就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往外走。

天黑了,风很大,夜里又下起了绵密的小雨,被风吹成倾斜的细密珠帘,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将夜的衣裳。

他想:这样好啊,这样脸颊上滚落的狼狈就被藏住了。

漆黑的夜路上,他能感觉到云谏跟在自己身后,或许是愿意随他去神庙,又或许只是担忧这具身体的安危。

却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并未与他并肩。

斜风细雨中,将夜感觉到冰凉的雨水不再拍打脸颊,他怔忡间抬头一看,灵力化作的油纸伞漂浮在他头顶上,为他遮风挡雨,而操控纸伞的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明明该感动,可将夜怎么脸颊越来越湿,无声的泪滑落,肆意滚淌。

山路崎岖。

他睡了那么久,这具身体受不了长时间步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掌心磕在细碎的沙石上,疼得他想哭,可还是生生忍住。

他和他哪里不同了?

就连怕疼都是那么相似,就连隐忍都是那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