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悄悄站在虬粗的树木之后,静静听着少年的抱怨,企图领悟些什么,好对症下药,哄好他。
但少年有时候又很聪明,即便对着草木精灵也不会述说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又道自己要赶快找到沙棠果了,要不然这里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说着,他看了看不远处越发宽敞的山涧,满目忧愁。
水沛是好事,可太多了就要泛滥成灾了,总不能牵连这些无辜生灵吧?
不能住下去?
不能住下去是什么意思?
云谏心头颤动,惶然至极,他盯着少年半隐在花草之中的背影,指尖深掐树干,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要离开他吗?
云谏绝对不允许他离开,当初自己本就要死的,要不是少年救了他,他早就神魂湮灭了。
他救了他,总要对他负责吧?
到底是有多久没活得这么惬意快活了?
自他躺在一片草地上醒来的时候,他便丢掉了全部的记忆,不记来路,不知前尘,恍若新生。
但他不快乐,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若是找不到,他便觉得来人间走这一遭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这只山野精灵的出现,才让他没有任何意义的生活有了趣味,或者说空荡荡的心腔被填补完整。
云谏不能让这个少年离开自己,他要问清楚!
还未走近,少年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对草木道:三个月吧,最多三个月,若是还没找到沙棠果,我就真的要离开了。
云谏顿足,没去追问。
他知道了,只要有沙棠果,他的精灵就不会离开他。
两个都不长嘴的人,心思全靠猜,就很容易产生误会与隔阂。
云谏想的是他的少年要抛弃他,离开这个地方,至于什么原因,他不管,他只知道,他要离开他,那就是不行的!
而醴泉呢?
他是想离开,但他不是个大度到成全他人,委屈自己的那种人,他也做不出那种留下一封书信就独自远走他乡,一个人蜷缩角落默默舔舐伤口。他绝对是那种受伤了就恨不得把一分痛演出十分的难受,让他在意的那个人好好心疼他!
他打定主意,是要带着他的小破鸟一起私奔的。
可惜的是他的小破鸟并不知晓,甚至偷听完他说话就一个人内心戏极丰富地上演了一出又一出抛弃糟糠戏码,脸都气绿了。
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