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甚至都没留意到柔芷已经从对面探过身,倚坐到自己身边,用清癯的,沾染着岭梅冷香的身躯磨蹭他的肩膀。
他听见柔芷在他耳边,用甜腻微柔的嗓音说:不知春不知春,春过始发芽,心动不自知,公子是对谁心动了?
对谁心动?
心动这两个字,只能让将夜眼前浮现师尊的脸。
淡色微抿的薄唇,温柔缱绻却又偶然冷冽或是狠戾的桃花眸,一对如琉璃般透亮澄澈的眼瞳伏卧其中,如皎珠,如星辰。
将夜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酡红。
柔芷回眸一瞧,画舫与楼船之间的拴链早已断开,楼船上的声色渐远,画舫渐渐沉入湖中央漆黑静谧的夜色之中,周围逐渐安静。
唯独画舫内点亮的几盏暖黄烛灯还能标记他们在湖中央的位置。
矮桌上的炉子里还煮着沸腾翻滚的茶叶,茶香飘溢在整个画舫之中,柔芷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将夜身上。
他嗓音柔软,似能蛊惑人心:公子要问的那个问题,柔芷或能解答一二,公子对喜欢的那个人有欲望吗?
呃将夜不知道,他头好晕。
柔芷说:情与欲是分不开的,对一个人有情,那一定会对他有欲望,对一个人有欲,却未必对他有情。
他指着渐渐飘远的翠微苑楼船道:公子你看,那满船漂浮的都是欲,却罕见有情,更遑论爱意了。
柔芷的脸贴在将夜下颌边,冰凉的肌肤触感似能缓解将夜浑身的燥热。
他说:公子若想知道这其中的关键,需要做一件事去佐证,毕竟旁人说了没有用,自己体验了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你有欲,应当释放出来,这样才能知道,欲是否能生情。
公子为何不试试呢?
他这话在将夜耳中其实有些乱,听不全一样。
将夜被这种躁郁和闷热弄得很难受,既没意识到柔芷靠他太近了有什么不妥,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窘境到底因何而来,只觉得很难受,对着湖面吹来的风,大口呼吸着。
他潜意识问了句:怎么试?
就发现柔芷离开了会儿,在画舫软塌边的柜子里捧出些什么东西,一样一样在将夜面前展示。
将夜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小册子和画卷,以及形状各异的小道具时,竟茫然地眨着眼,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些是什么。
霎时间,脸更红了,早就分不清是酒劲上头还是心底赧然。
画册高高一摞堆在他面前,柔芷很贴心地展开画卷道:可以都送给公子,如今不急着看那些,先看看这个,效果快一点。
画卷的内容实属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