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瞧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衣,少年的衣服上沾染了某种泠冽的泉香,不是熏出来的某种香,气息很淡,但很特别。
一贯不喜欢碰别人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云谏,竟觉得这种气息很舒心。
就好像有安神香的功效似的。
将夜松下去的眉眼又皱起来:洛言没事的话,那钟离泽那边
他也一样,十二个时辰内,容仙客察觉不出异样,十二个时辰后记忆会慢慢回溯。
啊?将夜恨恨咬牙,一双明明很幼的犬眼,突然凹出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眼珠上浮:真是便宜他了!
云谏挑眉:你很讨厌他?
嗯嗯嗯!对啊对啊,他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感觉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但引诱我去禁地,差点被洗神魂,后来还调包了委派任务,让我差点死在外头,要不是师尊,我可真就没命了!啊,对了,还有腓腓,也被他折磨过,我当然讨厌他了!
小徒弟喋喋不休痛斥钟离泽的种种罪行,云谏就默默听着他发泄。
这个世道本就是尔虞我诈,有共同利益就虚与委蛇,假意寒暄,利益冲突了就剑拔弩张,互相掣肘。
中间掺杂着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千年来,云谏明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却总觉得自己早已看惯,看淡。
让小徒弟咬牙切齿的事,他听着竟觉得习以为常。
却还迎合将夜的情绪,给他反应,点点头:嗯,是挺过分的。
岂止是过分啊!简直就是恶毒!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好人,被他挂在脸上的君子模样给骗了,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
哪个一开始?
云谏难得反问,将夜得到回应,越说越上头。
就是他传假话,说师尊在水榭等我过去,我当天晚上还在神隐峰迷路了,就是我遇到师尊灵宠的那天晚上,我以为是我昏了头不认路,但第二天好像觉得走出去也没有很难
现在想想,就很不对劲!
但将夜还是想不透哪里不对劲。
他在那树白梅潭边晕倒落水,要是师尊不救他,他或许都淹死了。
但钟离泽不可能算得到他一定会去白梅潭边吧?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师尊,你说他嗯?
将夜一抬头,却见师尊微垂眼睫,嵌在桃眸中的琉璃珠似覆上一层神秘的薄雾,让人看不透。
师尊嗓音微冷:你是说月盈的那一夜,是他带你来水榭的?
将夜点头,还要再说话。
师尊打断他,似笑非笑:没事,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