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足尖被潭水腐蚀地只剩下枯骨,却还面不改色地继续试探。
直到在一片烧焦废墟中,捂着口鼻的步凌尘皱眉赶来,极其不悦地瞪着他。
他也只是抬起那双波澜不惊的桃眸,轻觑来人。
因受伤,嗓音有些喑哑,却依旧镇定:谁让你今日来的?
一般这个时候,步凌尘虽恼怒云谏的自毁行为,却深知自己无力阻止这人,索性眼不见为净,躲在自己的仙峰布下隔音结界,捂着耳朵闷头睡觉,就当这一日啥也没发生。
因此,他确实很久没眼睁睁地见过云谏是如何面不改色地自毁了。
今日不知又降下多少道天雷,弱水潭周遭的树木尽数被焚毁,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湿焦味,中央那汪不大不小的潭水就像是一池浓郁的墨,又似恶魔深邃的眼瞳,好似在告诫所有靠近它的人。
它会吃人。
而颀身玉立在白梅树前的云谏似乎并不畏惧那潭水。
随着他轻挪足尖,锁链哐当,他依旧试图将腐蚀地只剩下莹白枯骨的足尖往水里探。
你等等!
步凌尘一惊,忙不迭吓止:你要自毁我管不着你,但我还在这儿呢,你要连我一起劈死啊!
云谏蹙眉不悦,却还是收回足尖,侧目睨他。
步凌尘松了口气:每回这个时候,你神隐峰下是不敢有人靠近的,他们修为不济,可经不住你引来的天雷,今天纪鸢那个小丫头说找你有要事,不要命似的徘徊在结界外进不来,都快急哭了,我看她是真有急事,才带她来跑一趟的。
云谏以眸光示意他继续说。
人我可不敢带来这里,怕来了小命不保,我让她在水榭等着。
整个云缈山都知道仙尊是个不乐于管闲事的人,没人会拿小事找他麻烦,更何况是今日这个特殊时期。
纪鸢这个时候来找他,必然有重要的事。
而天机阁能与云谏挂钩的重要之事,自然只关乎一人。
云谏覆手而立,转眼化作一只白羽鸟禽。
白鸟双翼垂折,不能飞,只能用爪子牢牢攥住树干,拖着沉重的锁链栖息在层层叠叠的重瓣白梅后。
转眼间,衣着庄严,一丝不苟的仙尊已落在步凌尘面前。
走吧。
纪鸢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安地来回踱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看守天机阁,早已是驾轻就熟,却在这件小事上犯了大错,一意识到问题,连通禀掌门师尊都没来得及就赶来神隐峰。
不远处的雷声刚刚停歇,就见苍白着面色的云谏和步凌尘一同赶来。
仙尊!
纪鸢又急又惶恐,见到比她掌门师尊辈份还要高上许多的云谏,连忙脸色惊慌地匍匐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