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暨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答话,小沙弥摇摇头,继续去干他的活。
“师父,你说是爱别离苦还是求不得苦?”
宁暨毅然决然前往祈候关,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抛在脑后,以为那些情感都会慢慢淡去。
可惜事与愿违。
在许多个深夜里,他会望着长安方向的夜空出神,明明没有去想长安的事,可是女孩那多姿多彩的脸庞会骤然出现,而后占据他整个脑海。
他常常想她在做些什么,太子对她是否关心呵护,她又是否会想起法云寺里那个“小师父”。
后来他睡不着了,整夜难眠。
他起初为这情绪恐慌,便在白日里拼尽全力,无论是杀敌还是训练都投入万分。
可是没用,都没用.......
在祈候关外宽广无垠的草地上,在皎洁无暇的千里月光下,一人一马惆怅又孤独。
直到后来,长安来信,信中提了一嘴太子娶妃,说是接亲场面宏盛百姓夹道欢呼,国公府无上荣光。
那日将领们罕见的看见自出征以来一直闷闷不乐的少将笑了,可若是有大胆的人敢瞧他眼睛,说不定会看到那里头藏着的落寞。
每月一次的长安信件按时送达,将士们渐渐知道少将极为看重这信件,且每到那日少将心情都起伏不定,有时是嘴角轻扬,有时脸色暗沉。
将士们察言观色,若是少将心情尚可,那就尽可带着那攒了十天半月的琐事去找他了。
有一回胡人缠得紧,拖着宁暨外出祈候关上百里,战事吃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忽然一日宁暨一反常态,排兵布阵步步紧逼,两日内将来犯胡人尽数剿灭。
尚来不及清点战场,宁暨匆匆骑马策回祈候关。
众人还以为祈候关是出了什么事,不料宁暨回帐便问:“长安的信来了吗?”
这样的日子维续了快四年,直到那最后一封信件到来。
再次回到长安,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他知道长安形势复杂暗流涌动,可再复杂也牵扯不到宁王府。
他以为裴婼、国公府在东宫的庇护下能得一寸安宁,没想到居然首先卷入这场变动中。
信件中偶尔也会提到她身子不佳,可没料到已严重至斯,一朝不慎竟夺了她的命去。
她没入皇陵,郊外的坟听闻是她身边逃过一劫的婢女立的,还算齐整,只是终究委屈了那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
宁暨仿佛回到了大哥死去的那些时日,他坐在那座新坟前,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时常想要是他当初不离开,要是他在祈候关的时候能多想一点发觉局势的变动,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宁暨恨自己,更恨那些害死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