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迁找到桑酒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欣赏夜景。
他总觉得一个人很难将冷淡和热情完美融合,就像现在,她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周遭是绚烂的灯光和热闹的人群,即便身处这种环境里她依然可以做到置身事外,但下一秒她仍然可以和陌生人聊着天,哪怕对方仅仅是为了搭讪。
“桑酒——”
陈时迁站在不远处喊她。
听到声音后,她先是愣了愣,继而和一旁的男生说了句话,对方听完后颇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接着,一路小跑至他身边,故意问他:“陈教授,你猜我刚刚和他说什么了?”
桑酒这话明显是等着他反问,可偏偏有人不上套,面无表情不说话。
即便如此,她也不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跟他说我男朋友来了。”
一旁的人依旧无动于衷,她叹了口气。
真真是个冰碴子。
近几年,政府明令禁止市内燃放烟火,但商家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能有烟火晚会,那就搞灯火晚会,不管怎么搞,人们总爱图一时新鲜热闹。
江面处上百只不同颜色的彩灯围成一圈,最中心还摆着一座音乐喷泉,边上不少人围着拍照。
江边街道挂满了红色的大灯笼,两旁街道百花灯齐齐亮起至尽头,连绵不绝的灯火下是一颗颗迫切在城市里找到归属感的心。
两人并肩安静地走着,突然桑酒在一个卖灯笼的小摊前驻足。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她:“小姑娘,要不要买个灯笼,还可以在纸上写下心愿塞进灯笼里挂在树上。喏,你看他们都买了。”
一旁的树下果然有不少人手里拿着灯笼蹦跶着往树梢上挂。
桑酒笑着问:“这心愿灵不灵啊?”
“灵不灵那要看小姐的心意了,心意诚了,佛祖自然会显灵。”
她转身看了眼陈时迁。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可遇到他后越发觉得有意思,于是指了指旁边的灯笼,“我就要它了。”
老板立马拿给她,顺带捎上纸笔。
桑酒快速写完塞进灯笼里,跑到树下试图挂上去。
第低一点的树梢大多已经挂满,她只好往高处挂,但因为光线暗,挂了好几次也没挂上。
陈时迁看不下去,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灯笼。
他俯身靠近时,桑酒问到一股熟悉的雪松味,两人之间隔着有点厚度的衣料,明明没有任何旖旎,她却忽然觉得心跳一漏。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两道影子彼此交织,仿若情人间的拥抱。
头顶突然洒下的光亮让桑酒有一瞬间恍惚,再抬头时,灯笼已经稳稳当当地挂在树枝,垂下来的红色流苏一晃一晃,在漫天流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