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澄知道自己此刻杵在这里不甚妥当,又不能走远,干脆躲到雪人身后,把书小心地塞进袍子前襟,蹲在地上搓着早已冻到麻木的双手。
唐棣与离善朴并肩坐在软垫上,拉着他的双手凑到篝火前暖着,引着他望着山下的风景。
这里是从栖山最佳的赏景之处,大雪为山间的树木裹上银装,极具妖娆的美感。
若是晴天坐在这儿,弧形的从栖山西面一览无余,向山下望去,整座萼州城、阳光下有如明镜一般的泸水河、细如丝带的支流尽收眼底。
这日天气阴沉,云雾翻滚,半座从栖山若隐若现,像是飘在云海中一般。
“怎么样,很美吧?”
唐棣见离善朴沉醉于山中美景,双手抱膝,俯下身歪头看着他,一双笑眼灿如繁星,脸颊上的红晕尚未退去,更显得娇艳动人。
离善朴点了点头,温柔的目光像是能把积雪融化。
唐棣突然噘着嘴,瞪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娇嗔道:“那我上次说带你来山上赏景,你还不来,还害的我脚受伤,在屋里躺了这么久,闷都闷死了!”
离善朴微低着头,眼里满是歉意,半晌才道,“对不起。”
不知为何,到嘴边的关切,安慰的话语像是哽住了一样,就是吐不出来。
他回想起与唐棣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拘谨,反倒是心里认定了与她的感情后,越发不懂得如何表达。
不经意间目光扫向唐棣,见她手肘顶在膝上,拄着下巴含笑盯着他瞧,一时更加不知所措,眼神飘忽,心里乱做一团。
唐棣看着离善朴绯红的双耳捂着嘴笑出声来,悄悄从身后抓了一把雪,攥成雪块往他耳朵上贴去。
离善朴忙侧着头一躲,局促地轻声唤着“唐姑娘”。
上次在河边骑马躲避刺客,他情急之下用力抱住唐棣,勒得她差点窒息,从那之后他才知道她是那般的娇软柔弱,生怕再弄伤了她,伸手轻缓地握住她的手臂。
唐棣不禁手上一用力,雪块被她捏的七零八落,掉进离善朴耳下的衣领中,一阵凉意瞬间袭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离善朴放开唐棣的手臂,侧过身,背对着她伸手去清除衣领中的雪块,大些的雪块易清理,细碎的雪块早已化成冰晶和雪水贴在脖颈上,被寒风一吹越发冰冷刺骨。
唐棣忙翻出帕子,拉开他的衣领,离善朴身子一顿,侧身欲躲,被唐棣搂着肩膀一把拉回,将他脖颈上的雪水擦得干干净净。
之前在醉春楼,离善朴被唐武泼的满脸满脖颈都是茶水,唐棣帮他擦拭过一次,这次更是轻车熟路,大大方方。
离善朴双耳通红,僵直地坐着不敢看她,眼睛望着远处的云海来掩盖心中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