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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下去,果不其然。此后所写,便全是:“今闻欲以都知、押班之资,升于阂门、引进之上,隳国家之旧典,起宦寺之威权”,“朝集宴会则不豫,安用异数,窃据横行,盖因勾当局务之间,多与文武官员同事,争列名衔,自尊位貌,遂欲改革品秩,侥冀宠荣,谁启厉阶,輒败经制”,或是“岂宜阍寺之人,更居侯伯之上?切恐将帅之臣,耻居其下,策勋之际,不重此官,大紊纪纲,事亦非细。”

朝云冷笑一声。

写得这么浩浩荡荡一篇奏折,无非是想说,内臣无非是宦官,不能给他们高官厚爵,更不能让他们居于将帅之上去领兵,不然百官会耻居其下,朝政也都会乱套了。

几日前官家才给内臣们升了品阶,这些自诩清高的士大夫便坐不住了?

郑平转过头来,问道:“三娘?”

朝云的冷笑把他吓到了。

朝云便问他:“这个孙沔是谁?”

“左正言孙沔?”郑平把砚台递给她,“是朝中难得的敢言之臣。不过,前些日子被罢为工部员外郎了。”

“哦。”朝云这倒是开怀了些,拿过砚台,勾出一抹笑。

第99章 妹妹

尚未入六月,一件大事使得东京城陷入一片哗然。

官家在朝堂之上,宣布唯一的皇子最兴来已于二月夭折,赠皇长子为太傅,封褒王,赐名赵昉,谥号怀靖。

官家本来儿女便少,这皇子更是当下唯一一个儿子。皇子薨逝,国无储君,朝野动荡。

一众大学士们纷纷给皇子写悼词悼诗,就连郑平也在家里偷偷抹泪。

朝云半夜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睁开眼一看,竟是身边的郑平在哭。

她伸手推了推他,问道:“大半夜,你哭什么呢?”

郑平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极力忍耐着苦闷愁肠,说道:“三娘,大王去了……”

“……”

朝云自然知道皇子去了。按辈分算起来,皇子还要叫她一声表姨母呢。天家子死,臣民伤心也就伤心,可哪有半夜还在哭的人。

她冷着声音道:“大王也不是才去的,不是说二月便走了吗。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你又何必半夜啼哭。”

“三娘……”郑平转了个身,搂住朝云的腰,埋在她怀里伤心道:“大王天生帝质,仁孝宽厚,智慧聪颖。如此帝星陨落,为人臣者,不为之恸,而为胡恸呢!”

李朝云愈发无语。还仁孝宽厚,皇子去时才一岁半,成句的话都难说一句,郑平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过,怎么就知道他仁孝宽厚。说皇子可怜可爱是真的,当初皇子满月时,她还进宫摸过皇子的手。只是幼子本就容易夭折,若是父子缘法不够,便也没有养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