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了孙全彬抱着半醉半醒的她,从长庆楼的偏门,坐上了马车。
她呢喃着他的字,“长卿”,“长卿”,忽而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脸。
酒意一阵阵冲上头来,她的眼皮愈发昏沉,想说的话还不曾说完,便靠着车壁闭上了眼。
孙全彬轻声呼唤她:“朝云?”
她能听见,只是太醉了,懒得应答。
等车动起来,她晕晕乎乎,闭着眼睛,不晓得自己是在做一个昏黑的梦,还是在人世之中醉得不大清醒。
车又停下,是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她感觉到有人走近,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人是孙全彬。只是她累得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梦。
有人在她额上落了一吻,亦真亦幻,亦虚亦实。
原来是梦罢了。
朝云自嘲地笑了,看着孙全彬愁眉不展的样子,才晓得一厢情愿的自己有多么滑稽可笑。
纵使她不相信此人真的无情,朝云的一切都已被他击破。
孙全彬的箭终究是射了出去,那只在流沙之中的狼,再也无法对着天哀鸣。
大漠中最孤高的狼,终也化作一副骨殖,与他物再无不同。
看着朝云走出了这里,走出了他的府邸,他忽然恨透了自己。
早知在大漠里会射出这样的一箭,当初又何必要走这条路,来到大漠呢?
若是换一条路,看不见流沙,也就看不见狼了。
他也不必拉弓放箭,不必看着幼狼消逝。
若是从没有遇见过朝云,若是遇见她时,不那样耽于一时心动,今日之事,便不会如此纠缠不清。
若是没有在梧桐林里对她说,我带你出去,该多好?
若是没有与她讲述西夏细作的事,该多好?
若是没有与她共饮,没有装作不知道她的心意还乐于其中,没有欺骗自己这仅是一时之欢,该多好?
何必要把简单的事,弄得如此狼藉一片。
他想做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位极人臣。这半生遭遇的变数颇多,可从没有过什么,能让他如此烦躁。
从来好脾气的孙押班,第一次摔了杯子。
第90章 我嫁
从猫儿巷出来,李朝云看见了停在巷口的车子。
李莫惜坐在车上,等着妹妹归来。
“哥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