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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近开春之时,官家又召知制诰拟旨,任命韩琦为陕西安抚使,赴陕西体量民力,修筑城池,以备元昊再犯。

如此,这场战乱才匆匆被揭过去。东京人只是茶饭时偶尔谈起,又当无事人一般,再也不管西边事怎么样了。而元昊回到西夏后,却又在厉兵秣马,只待休憩过后,再来与宋军一战。

天再热一点时,东京花开,朝烟从御街赏花归来,回到马行街,去自家的小货行转转,瞧瞧生意。

许衷去山子茶坊看生意去了,平南在店里,给朝烟讲讲货行账面上的事。

朝烟鲜少见到平南,如今见他,觉得他虽然话少,又不大会笑,做事却十分仔细,是个得用之人。

几人正在楼上看着账,楼下的杂役上来告诉平南,说道:“平南哥,那个客人又来了,又要买木板和拓碑。”

“我下去看看。”平南道,“娘子稍等,小底去去就回。”

这本是件小事,朝烟却心里有了好奇。平南再怎么说也算是这家店的主管之人,怎么来了客人要买木板,还要特地来和他说呢。

“我与你一起下去吧。”朝烟也站了起来。

朝烟施施然下了楼,看见了个两鬓斑白的老丈,身上穿了件半臂粗麻,头戴一顶布帽。

杂役招呼道:“毕待诏,这是小店的管事。”

平南上前,对着那老丈点了点头。

老丈看着年纪虽大,说话却是中气十足:“麻烦小哥了。老朽此次过来,还是要买两车木板,两车拓碑,再加一车泥。”

朝烟愣地一挑眉。要木板、要泥都好说,兴许是哪户人家修理院落要用。可怎么这人还要一车拓碑。便是给当朝宰执立神道碑,都不用一整车的。一车拓碑,可以给整朝文武刻碑了。

平南倒是不意外,只告诉他:“与往常一样,这些东西虽说是赠给待诏的,却不是当即就能拿出来的。木板和泥还有,但拓碑还要等些时日。”

“老朽知道。”老丈深深一拜,“还要多谢贵店主人,多次慷慨相赠,老朽实在惭愧。”

“待诏客气了。”

那老丈抬起头,才看见平南身后一位贵妇,问道:“不知这位娘子是?”

平南介绍:“这是我家主母。”

老丈走后,朝烟问平南:“那人是谁?他来买这些,是不收银钱的么?”

平南告诉她:“那位待诏初为杭州书肆刻工,是大官人在杭州时结交的,名叫作毕升。他如今在研究新的刻印工事,大官人说,若是毕升之事成,书画之刻印便不用像拓印那样劳时费事,是大功德,故而与他承诺,说他若来东京,为了这工事,要什么东西都可随意调取。”

“所以他就从杭州来了东京?”

“嗯。每一两个月,便要拉走几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