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瓶塞滚到地上,咯噔几声响,像八年前师父把她从医院接回来,牵着她的手,领她到戏院,喊停所有人,指着观妙说——以后就跟她住一屋吧。
观妙对她偷偷笑着,前一秒还在唱。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见梁季禾一直沉默,陈子夜又小声说了一遍,“……对不起。”
她总是这样道着歉,像是拿准了他不会拿成年人那些肮脏的规则对待她,五岁丧父,八年前丧母,短短几十年天高海阔走一遭,从不避讳尔虞我诈,更没少见虚情假意。
他那时太小,只知道父亲被警方带走,除了跟随他多年的司机林叔,谁也没能再见一面。
父亲猝死狱中,他将自己封闭在房间之内,一遍一遍翻着《连城璧》,硬生生逼着自己不再掉一滴眼泪。他也是这样一个少年:随母亲长大,自幼背负家族荣辱,善与恶早已融在一身。
六岁识千字,十岁剑法已窥堂奥,十一岁时就能与东瀛掌门交手论剑,历三百招而不败。
十五岁已经誉满天下,袖中剑快如闪电,十七岁为了江湖至宝迎娶江湖第一美人。
他斯文寡言,精通法律,擅阳谋,虽白璧有瑕,这些年却依然保留少年气,冷寂之地长留温柔。
只因他父亲临终托付给林叔带给他的那句话。
并非让他替自己背负事业荣辱,更不是让他陷入稽查死因的风波。
只是一句父亲的寄托。
——你可以没有信仰,但你一定要给值得的人,忠诚的信念。
温柔根植于此,像黄昏偷漏的酒,落入梁季禾的眼底。
他神色恢复了许多,陈子夜才敢开口说话,“观妙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没有理解。今晚……也对不起,我是真的睡着了,下午余樵告诉我有家里人来,我就着急先去……”
比明火更容易点燃的是,无尽沉默着的春风。
听到“余樵”,梁季禾森冷的眼神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没等陈子夜看清他的神情,他已经一把将她拉起来,握紧她的肩膀强力将她转向自己的沙发,欺身上去,将她压在沙发上。
陈子夜背对着他,不安让她更想挣脱。
胡乱挣扎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倒了酒瓶,溅起的红酒星星点点落在陈子夜的身上,散发着诱惑人的清甜。梁季禾却胳膊撑在她的身侧,整个人伏在她的后背上。
见她乱动,空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滑到她胸前拉开碍事的拉链。
吻细细绵绵地落在她的脖颈,落在红酒珠上。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拉扯衣领露出她的肩胛,拉链轻轻划过她白皙的皮肤,留下一道细浅的痕迹,他的手指先沿着细痕抚摸了一下,旋即低头,不轻不重地舔舐着,像虔诚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