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不动声色,他一个病人,在上元节的出行,确实让刘禄怀疑用心。
他正好可以用自己牵制住这些人,好让张文、风若他们方便自由些。如此,晏倾抬头看眼人流更多的地方,咬牙之后,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晏倾闷着头走,冷汗与热汗交错,他越发觉得不自在,到后期已经呼吸困难,不得不放缓脚步。
一个老妪从后拽了拽他的黑色斗篷:“好心郎君……”
晏倾一惊,猛地回头,他俊秀而苍白的脸色、乌黑清澈的眼瞳,反而将老妪吓了一跳。
分明秀美,却如恶鬼。
老妪踟蹰间,听这青年声音沙哑却语气和气:“什么事?”
老妪担忧他:“你这是病了?那你一定要走走咱们的‘上元桥’,那是祛除病灾的。”
晏倾道谢,温和:“多谢,好的。”
老妪见他脾性好,便越断定他先前那样的脸色,只是因为病了。她趁机把自己要卖的灯笼塞过去:“要去‘上元桥’,得提着灯才行。我这灯笼不贵,只要十文钱,但格外灵验!”
她说完后,眸子暗缩,有些心虚。
因其他商贩卖灯笼,都只要五文钱。她实在是家中困难……
晏倾垂眼,看被塞入手中的灯笼。
他是十分喜爱灯笼的,喜欢四周亮堂堂的感觉。那样即使独身一人,也似乎并不寂寞。
他此时手中这灯笼,是一盏空心滚灯,灯架在风中轻轻摇晃,中心的灯烛却不灭。
这样的灯笼不比他旧时喜欢的任何一盏灯笼精致,但胜在巧思,胜在有趣。
晏倾乌眸望她半晌,并未说什么,而是用帕子包着一锭银子,放入了她枯槁手中。
他轻声:“老婆婆可以去看看病。”
他提着灯笼便要走,老妪一急,忙伸手来拉他手腕,被他迅疾无比地躲过。他睫毛颤抖,眸子闪烁,老妪很难注意到他的紧张:“……还有什么事?”
老妪难为情:“我这灯笼不值这个钱……”
晏倾低声:“灯笼是用来给旁人祈福的。我希望她千好万好,一锭银子,又哪里值得起她的价?婆婆莫要挽留了。”
老妪低头,颤抖着将一木牌给他。
晏倾道谢,重入人流。
徐清圆提着灯笼,走上这座“上元桥”。周围男女往来纷杂,只她一人独行,却也恬静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