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安排下来, 何时雨也觉得阿箬如此设置不错,寒熄就跟在二人身后听着,听到有一间要做药房时, 挥挥手便给墙面四方打上了药材柜,阿箬瞥了一眼, 陈设居然与以往何桑开的医馆药堂的相似。
她将目光落在寒熄身上, 总觉得古怪,要说他忘了,可连药堂桌旁摆着的小炭炉的位置都未挪动一寸, 这样清晰的小细节, 又让阿箬迷惑了。
何时雨已经见识了许多, 自认承受能力还不错, 可寒熄轻描淡写便将阿箬所说皆化作现实, 他还是有些胆怯腿软, 不自觉地离寒熄远了几步。
一所屋子前后逛下来也不过才一刻钟,阿箬与何时雨本想趁着白日打扫,结果寒熄弹指间便帮他们省去了麻烦,现下两人都很疲惫,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何时雨的确很疲惫,还以为变出来的床睡得不安心,实际上他挨着柔软的被褥没一会儿便发出微微鼾声,便是天上落雷也别想惊醒他了。
阿箬却睡不着。
身体很疲惫,精神又不肯放松。
寒熄没跟着她一起来她的住处,当着何时雨的面,阿箬也没有刻意开口要他来。只是她倒下后四肢酸麻使不出力,起不来床,这双眼睛也闭不上,只要合上双眼,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关于寒熄的一切。
阿箬想去找他,她在房中等了小半个时辰寒熄仍没来找她,阿箬便坐不住了。
小院右侧的房门从里推开,一眼就能看见前院里的陈设。
小屋的前院不大,只围绕着方亭划出了一小块土地,阿箬这边的房子是靠山的,越过小方亭再往前走就是两侧杉树的小道了。所以阿箬推开门便看见了院子里的寒熄,他站在方亭旁,脚下黄泥地面逐渐生出了些许毛茸茸的青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从方亭前延伸至小屋的四舍门前。
阿箬没动,也没出声,就靠在门边上看着寒熄的背影。
寒熄一袭白衣站在方亭下,他掸去了方亭上的尘土,方亭顶上的瓦砾都变成了干净剔透的琉璃瓦,四角飞檐下都挂了铜片风铃,一侧为兰,一侧为荷,一侧为枫,一侧为竹。
他像是把阿箬方才与何时雨胡乱说的话都当了真,认真在方亭周围种上了花草。一些清新的茉莉白色的小花缓慢盛放,茉莉后方还有一些芙蓉,围绕在方亭的后方成簇的大绿叶片与箬竹相似,但仔细看却不是。
淡紫色的小花盛开后,阿箬才认出那是箬兰,以前在何桑爷爷的书中看过。
杂七杂八的花花草草围着方亭开了个遍,细数有十种以上,随着寒熄走的每一步而盛放。他便站在花团锦簇的方亭中央,将落在前襟的发丝轻轻拨到身后,便有一场方寸之地的雨降临在了群花之上。
茉莉清火去寒积,芙蓉花清热止痛,箬兰消肿解毒……这些都是既可以观赏,又可以入药的花草。
那场雨下得很大也很快便结束了,前院的土地湿漉漉的,每一朵花上都坠着大颗水珠,青翠欲滴。
远山灰蒙蒙的,便是附近的大片田野也是死寂一片,需得人翻土浇水,才能慢慢养活,再播种农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