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熄大约猜到自己方才的话引起了歧义,他也不打算解释,反正不论旁人怎么误会,他要碰阿箬的心是事实。触碰,可以帮他看清一些事,那些不存在于如今他脑海里的画面。
寒熄也有想过,或许忘记的东西便是不重要的,可这个念头才起,便被本能压制,胸腔里仍有另一道声音在急迫地告诉他,要找到的。
关于那颗心,关于断节了记忆后突然出现于他脑海中的箬,都要找到的。
何时雨与阿箬走在前面,寒熄便跟在他们身后,他的目光偶尔落在何时雨抓着阿箬的手腕上。何时雨的力气不大,没有如他一般将阿箬的手腕抓红,可寒熄就是看着不太舒服,像是有蚂蚁从胸腔开始往四肢啃噬,说不上多疼,却处处难受。
“不给,别人碰。好吗?”
“如果您告诉我,昨晚你在花灯上写的是什么,那我便说好。”
两道声音忽而吹过寒熄的耳畔,他脚步略顿,抬眸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离他很近的阿箬。
寒熄不曾听过自己略带委屈又恳求的声音,也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那样霸道的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只独属于另一个人的,也不存在绝不触碰旁人的生活方式,即便有……其中一人必然痛苦。
后面那句话是阿箬说的,他听得出她的声音,他甚至能通过这道声音,想象出阿箬说话的样子。
花灯?
几时的花灯?
他又何时在花灯上写过字?
寒熄突然觉得头脑有些疼,像是有针戳着眉尾,刺痛他。
他与阿箬之间……果然经历过许多。
后来她说好了吗?他在花灯上写的字不为外人所知?为何她现在还在触碰那个男人?她叫他阿哥,他们是兄妹?如此……亲近的兄妹?
寒熄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手,头一次有些可耻自己的行为,他窥探了两人的血脉,并无相连关系,便证明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亲人。
啧,有些烦躁。
“阿箬!”寒熄突然开口,阿箬立刻止步。
她转身望向他,便见他的眼神明晃晃地闪过些许不安的情绪,直叫阿箬心头一紧。
“您怎么了?”阿箬轻松便挣开了何时雨的手,她朝寒熄靠近几步,眼神中藏不住的担忧;“您……究竟怎么了?为何会难受?”
为何他方才会有疼痛的表情,为何会弯腰,如今又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她?
阿箬经历过寒熄的所有痛苦,更知道他不是轻易便动情绪的人,她担心他因为缺失这一颗心,又有一日会如同毛笔峰上的灰飞烟灭般彻底消失。
只要想到了,阿箬便红了眼眶,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寒熄看向她扶着自己的手,这一世她做过许多粗活,指尖磨出了茧,贴在他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触感,温度恰好,正容易点燃他。
这一瞬,寒熄又觉得不难受了,胸腔里翻腾的酸涩与满脑子稀里糊涂而来的猜测都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