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踮起脚,将面具戴上了寒熄的脸,低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寒熄与阿箬并肩而行,未看前路,双眼一直透过面具看向阿箬。
面具两侧的鹅绒轻扫乌发,与他身上的银纱亦很相配,纯白面具上有仙鹤额顶的一抹红,画成了火红的太阳,那张面具下的双眼隐匿于黑暗中,只倒映出阿箬的模样。
寒熄问:“为何,为难?”
阿箬一怔,她意外于寒熄的敏锐,竟能察觉出她在为难。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不自然地再看一眼湖上画舫,银仙儿已经进了船,伺候在杨家公子的身侧。
阿箬忽而想起她与寒熄坐在画舫中,与另一艘画舫擦过,那边灯红酒绿的情形。对嘴喂酒的画面此刻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更叫她尴尬无措了起来。
半晌她才道:“明日我们去平乐街。”
去平乐街,去青楼,与之前云城那回不同,这次没有正当捉鬼降妖的理由,便只能以消遣,花金找乐子来接近银仙儿了。
去平乐街,有何可为难的?
面具下的寒熄挑眉,却没问出,因阿箬在说出这话后耳尖微微泛红,有些可爱。
七夕夜平乐街缕衣巷还有云湖上闹了彻夜,夜里落了薄雨,次日潮湿闷热。若月馆里大部分叫得出名字的艺姬昨日都上了杨公子的船,原以为今儿个没客,却没想到一大清早便有两位相貌不凡的公子进了馆子。
阿箬巧施障眼法,将自己扮作男子模样,可她对一般男子也没什么印象,仔细想想会来青楼玩的纨绔子弟模样,便借了隋云旨的脸带着寒熄踏入若月馆。
隋云旨的相貌与身量,再穿一身绸缎蓝衫,的确是被娇养长大的公子哥儿。
阿箬早间化成隋云旨的模样,寒熄见了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眼神中些许不满情绪,立刻便能让人察觉到他心情郁闷。
阿箬还借了隋云旨的声音,软着嗓子哄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否则女子身入若月馆且不说会不会被馆主赶出来,便是行动起来也不方便。神明大人,您要是瞧隋云旨这张脸碍眼,那今天便不往我这边看。”
一贯的服软口气,却是清朗男声说出,寒熄的脸色更加难看,盯着阿箬的眼神似乎带着一股火,直叫阿箬大胆地捧起他的脸,主动把他的脸撇过去,看向不远处的云湖。
“看看水,洗洗眼。”阿箬还在笑。
果然今日出门,寒熄便一直不看她了。阿箬走了两步见他慢吞吞地有些悠哉地跟在后面,一双桃花眼半眯着欣赏湖岸风景,还能看见某家高楼上爬了一墙的飘香藤,一大簇一大簇地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