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与寒熄一直都在画舫中,飘于湖面上, 骤雨落下的时候船只晃得厉害, 有些晕人。
齐卉走得匆忙,留下了两本棋谱,下午寒熄便翻着棋谱, 阿箬随着船只晃悠靠在船头上眯起眼睛睡了会儿,一觉醒来, 便是天黑。
云湖上飘了许多只画舫小舟, 阿箬的这艘在其中仅能算作小的,还有那些富饶子弟让小厮包下的大画舫,可请平乐街中一整个馆子的艺姬上船表演。
微微丝竹声从远处的画舫传来, 万家灯火于黑夜点亮了白月城的上空, 阿箬伸了个懒腰再睁眼, 看见的便是一片光彩斑斓的景象。
湖边倒映出粼粼灯火, 像是整个儿白月城颠倒于水面, 就连天上的弯月也落在了水中。
云湖上的画舫船夫大多是相识的, 正巧有一艘稍大点儿的画舫从旁边驶过,两个船夫遥遥挥手示意,往彼此的右边行驶,以免过强的水浪晃动船身。
那艘画舫上正是某家公子邀了平乐街中的几个弹琴唱曲儿的艺姬,女子们年轻貌美,因着天热,穿着轻薄的纱衣,纱衣下牡丹红的裹胸勾勒着丰腴身形,腰细臀圆,显出了些魅惑的娇气。
琵琶声从画舫内传来,对面的画舫中点了许多盏灯,便是画舫外也挂了几盏金鱼灯,从里到外都是亮堂堂的。暖黄色的光芒从窗棂花缝中照出,里面有几个人,那些人在做什么,便从船身擦过的这短短一会儿看得清清楚楚。
几名男子伴着几名女子,除了两个正在表演的,剩下的全都依偎在了公子们的身边,娇笑声几乎掩盖了琵琶歌声。
船身越来越近,几乎并行,阿箬与寒熄一起朝对面的画舫瞥了一眼。
只见其中一名相貌一般,但身材出众的女子忽而解开外罩的纱衣,露出一双白皙的肩膀手臂。她端起桌面上的银杯,身姿灵动地旋转了两圈,杯中滴酒不洒,又被她稳稳当当地衔在了嘴上,压住朱唇。
赤红裙摆扬起,不过一个旋身的功夫,那女子便岔腿面对面坐在了一名公子的怀中,她拿走酒杯,俯身压腰的,嘴对嘴将方才含的一口酒渡进了那名公子的嘴里。
周围人喝彩声连连,也不见旁人脸红害臊。
“红鱼姑娘好身段!”一人夸赞:“不输若月馆的银仙儿!”
口水声啧啧传来,暧昧的喘气尚未平息,那两人因共饮一杯酒愈发动情,公子的手忍不住往女子身前探去,却见那女子抽身,媚眼如丝地转身坐在一旁,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其他人纷纷大笑,又是一阵玩闹。
画舫擦身而过,笑闹声也逐渐远去,这云湖上的画舫几十艘,有不少都如方才那般,借着佳节游玩享乐。
阿箬误会了,她听到了琴声歌声便以为那一船女子都是平乐街的人,方才一瞧,却是缕衣巷的。
她不是没见过男女之间调情,往年捉鬼或捉妖,阿箬也去过青楼,见识过一些因情\事而死的人。于鱼水之欢上,阿箬不知是否真如旁人所说销魂媚骨,理智全无,故而自己去看能够坦然,可她身边还有个寒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