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风雪弱了许多,结界外勉强能看见百步以内的面貌,雪原如一个个波澜的山丘,望不到尽头的白。
“阿箬姑娘……”隋云旨的声音如被刀割坏了嗓子,他努力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双腿一软,整个人栽进了雪里,只留下一句不知对方是否能听见的:“去胤城,救我母亲吧。”
阿箬听见他摔倒的声音,回头朝对方看去,结界内一立一倒两道身影,隋云旨没动,阿箬也没动。
灰蓝的天空中急速飞下了一只海东青,那海东青盘旋于结界上方,焦急地不知门路,对着阿箬的结界便是一通乱撞。
阿箬抬头看了一眼海东青,再看一眼只剩一口气的隋云旨,眨了眨眼道:“罢了,就当是积福。”
海东青还在扑腾翅膀,阿箬看也不看它,弯下腰将隋云旨翻了个面,免得他在雪地里闷死,又看见他脸上蒙着的布条已经脏污被冻硬,于是她抓着布条用力一扯,露出了隋云旨完整的脸来。
青年看上去岁数不大,比他的身形给人的感觉更年轻一些,面庞生得极好,鼻梁往上冻得通红,原本闷在布条下的脸还是白嫩的,一看便知娇生惯养着长大。
这样的人居然能入天际岭,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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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少主!”
几声呼喊,将隋云旨从风雪的噩梦中拉扯回来,他猛然睁开眼,心口砰砰狂跳,从床榻坐起时,浑身上下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高壮的男人见他醒了,顿时松口气:“少主,你终于醒了。”
隋云旨愣愣地看向眼前人,这不是后来与他走散的剑忠?
他刚想开口说话,喉咙疼得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剑忠连忙道:“少主别急,大夫已经来瞧过了,您嗓子得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咱们现在安全了。”
隋云旨闻言,四下看去,这石块垒成的屋内简陋也算干净,屋里除了剑忠,还有刚才围过来的几人,都是他从胤城带过来的部下,一室男人,独独没见到碧青衣裙的女子。
他除了身上疼,也没觉得哪儿不好了,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于雪原倒下那一瞬,莫非那时阿箬便丢下他走了?去胤城?找他母亲?那他又是如何被剑忠他们找到的?
隋云旨顾不了那么多,又问不出话,脑海中浑浑噩噩的,慌不择路地披上外衣便推开众人往外冲。
石屋的门推开,他立刻便看见了焦急要寻的人。
这里是靠近雪原的村落,因着此处树木难生长,故而家家户户都是用石头码成的屋子,削平的石头垒了好几层,用厚泥糊上,丝毫不漏风。
一桩桩房屋在阳光下像是一块块黑色白顶的巨石,正是夕阳,傍晚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层层云霞如染彩的织锦,橙红中夹着蓝紫,斑斓的光透过纤云照在了屋顶的白雪上,也洒在了阿箬碧青的衣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