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晚要走的,往后娶妻成家总要离宫,皇额娘守得住我这几年,将来能守一辈子吗?”永璂低着头说,“现在您也不把我看成那个人了,能放开了吧。”
“这没有关系,额娘是怕你离了翊坤宫……”皇后不敢想象儿子一旦离开她的视线,会被娘家的人教唆成什么样子,何况永璂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对于发生的所有事依旧梗在心里,她怎么能把这孩子放出去呢。她摇头道,“不可以,这件事额娘不能答应你。”
“我若不在这里了,皇阿玛就能常常来陪您,您若还能给我生个小弟弟多好?”永璂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十一他就有亲哥哥,十五十六也是亲兄弟,只有我是孤零零的,我也想有兄弟扶持,将来我做了皇帝,我要我的亲弟弟来辅佐我。”
“永璂,你才多大,想这么遥远的事做什么?”皇后觉得好累,“五阿哥不也是一个人吗,你以为额娘几岁了,还能给你生弟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有的别人都有,别人有的我就没有,我到底算什么?”永璂气急了,甚至嚷嚷,“富察家了不得,那额娘把富察家给我争取来啊,您不是从小在富察家玩耍的吗,您不是被富察家老太太当干孙女的吗,您把富察德敏找来,我要他继续做我的伴读。既然姥爷家不可靠,富察家的人总是可靠的了吧?”
当初是永璂自己把人家德敏打伤,口口声声讨厌富察家的人,令皇帝都十分尴尬,才把德敏送走的,现在他又想把人找回来,又明白过来富察家多重要了,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他是不是觉得做皇帝,就能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皇额娘,您是皇后啊,为什么皇姐因为是嫡女,就能在宫里横着走,皇阿玛能处处容忍她,而我是嫡子却什么都要不到。”永璂扑上来,哭道,“不正是因为您,因为您什么都输给令贵妃,被她压在头顶上。”
“永璂,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皇后觉得儿子的手不是抓着她的胳膊,而是扼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这孩子是走进死胡同了,他再也出不来了。
“我不要什么袖笼,我不要这种没用的东西。”永璂见母亲毫无反应,依旧什么都不能许诺他,气得将皇后缝了一半的袖笼扔了出去,而后头也不回地跑了。那袖笼落在炭炉旁,迸裂的火星点燃了棉絮,皇后木木地看着星点火苗变成一团燃烧的大火,外头宫女太监闻见焦灼气息冲进来,看到这情形都吓得半死,幸而及时灭火,没酿成灾祸。
宫里最严防走水之事,但也难免会发生,皇后屋子里烧了东西,虽然会惹来一阵非议,可天干物燥的只要没人挑起来,不会有人多想其中的缘故。红颜则明知皇后身上的麻烦,猜想这里头有古怪,所以也提前命樱桃知会敬事房,不许有人胡言乱语,违者重罚。而她也必须到翊坤宫来探望,很久没来翊坤宫,下了暖轿看一眼,冰天雪地里的宫殿,显得更凄凉了。
从前花荣总会热情地迎到门前来,红颜最早对娴妃的印象里就有花荣的存在,果然皇后是无法适应没有花荣的日子,连红颜都觉得不自在。红颜进了门,皇后依旧坐在暖炕上缝袖笼,樱桃待翊坤宫的人奉上茶水后,就与她们一同退下。有心把门前的人支开,翊坤宫的人也算给面子,与她到不远处围着炭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