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永儿回到凝春堂,太后在她走后就歇了觉,永儿替换下摇扇子的宫女守在一旁。果然老人家浅眠,翻身时睁眼见她在一旁,便问:“回来了?”
“是,奴婢回来了。”永儿上前帮着太后翻了个身,轻轻摇着团扇道,“奴婢把东西送到了愉妃娘娘那儿,娘娘还是朝凝春堂叩谢了,说等客人散了,便亲自来谢恩。”
“她总是规矩多,不过图个乐子。”太后满不在乎,懒懒地合上眼,可这才完全清醒了似的想起什么来,微微睁开眼睛,瞧见永儿漂亮的脸蛋,年轻的人皮肤那样娇嫩,晒过太阳正红扑扑的,她道,“往后出门打一把伞,别把好好的脸晒黑了。”
永儿一愣,忙道:“是,奴婢记下了。”
太后又道:“在天地一家春见了什么人,愉妃都请了谁?”
“宫里的娘娘大多都在,连宝月楼的容嫔娘娘都在。”永儿欢喜起来,笑道,“愉妃娘娘可高兴了,大白天的被灌了好几杯酒,和奴婢说话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些醉了。”
太后笑道:“那是她高兴了,好容易盼得养大的儿子开枝散叶,皇上那会儿……”可是回忆往昔,太后却记不起什么高兴的事,那时候她已经一门心思要为儿子守住前程,而弘历正是血气方刚到处拈花惹草的时候,回想起来尽剩下操心的事,也不记得自己哪天像愉妃这样高兴过。如今孙子孙女越来越多,重孙子也能围成一个圈,就不稀奇了。
永儿见太后好像不大高兴,不敢再多嘴,静静地在一旁摇着扇子,反是太后说要喝茶,她端茶送水小心地伺候着,忽地听太后问:“见到令贵妃没有?”
“见到了,在路上见到的,贵妃娘娘没在宴席上,带着十五阿哥在天地一家春门前乘凉。”永儿应道,“奴婢遇见了,就上前请了安。”
太后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她怎么对你说的?”
永儿把能说地都说了,可太后的神情却不如方才那样平和,微微皱起的眉头让她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半晌后太后懒懒地躺下,摆手道:“退下吧,换其他人来。”
永儿应着话起身,将凉榻边的扇子拿起来,见太后没动静了,便转身悄悄地走开。可忽然听太后喊住了她,问道:“在你心里,令贵妃一直是救命恩人,恩人和主子,你心里偏向哪一个?”
永儿心里一紧,屈膝道:“一仆不侍二主,奴婢自然全心全意都向着太后娘娘,救命恩人是另一回事,但哪怕舍出性命,奴婢也不会背叛太后娘娘。”
太后睁开眼打量她,抬手道:“起来吧,我不过是一问,没什么要紧的,知恩图报才是人性,别以为我是要你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