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本以为自己是吃亏受委屈的那一边,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照着规矩办事,是和贵人以下犯上,但没想到皇帝怒气冲冲而来,却劈头盖脸地说:“没有朕和太后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和贵人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宝月楼,难道你不知道?”
忻嫔被皇帝吓着了,怯怯地后退了几步,太后见这架势,不禁道:“既然你提起了我,忻嫔的确是奉我的旨意,她这几个月来辛辛苦苦为你打理后宫,皇上就给她这样的奖赏吗?”
弘历不理会母亲,依旧责备忻嫔:“太后不问世事,好些顾及不到的地方,就该由你来提醒,现在出了事还要太后来为你周全?”
忻嫔已经被吓得腿软跌在了地上,贝齿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皇帝再看母亲,冷冷道:“回部尚待整顿,罹患战争生灵涂炭,那一片土地不能就此荒废,儿子呕心沥血想要弥补战争带来的损失,想要让回部百姓全心全意臣服朝廷,皇额娘,宝月楼不是关着和贵人的地方,那是朕送给整个回部的礼物,是对他们的信仰和生活的尊重。”
太后年纪大了,脑筋已经转不了那么多事,她冷冷地应了声:“我知道了,额娘又给你添麻烦了?”
弘历躬身道:“自然是忻嫔的不是,是她给额娘添了麻烦。”皇帝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忻嫔身上,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十四阿哥的死和忻嫔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因为红颜的抵触,皇帝对忻嫔也有了些反感,原本相安无事也罢,偏偏她要闹出这种事,此刻毫不客气地冷脸说,“朕听闻八公主染了风寒,你做额娘的不在家照顾自己的孩子,去管别人的闲事?”
八公主是今早才有些咳嗽,兰贵人大惊小怪给宣了太医,忻嫔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快就知道她屋子里的事,她心里惴惴不安,难道传闻中皇帝没有不知道的事,是真的?可他似乎又的确有很多事不知道,若不然怎么会让自己活到现在。
此时华嬷嬷匆匆而来,顾不得殿内这般气氛,禀告皇帝和太后道:“紫禁城传来消息,纯贵妃娘娘去世了。”
昔日相伴的女人,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当弘历从傅恒那里得知一些可能的事,当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苏氏口中的恶,皇帝对于过去的岁月和骨肉亲情没有了半分留恋。与其说是红颜选择让苏氏度日如年地在咸福宫中活受罪,不如说皇帝自己也有心让她付出代价,只是很多事再也不愿提起来,也没有提起来的必要,弘历对快意恩仇没有向往,对他而来,失去了的再也回不来,永远也回不了。